其中不乏問她怎麼不聲不響就結婚了的人。
她一律微笑着敷衍過去:“我先生比較低調。”
“是嗎?那你們……”
手機響了好幾遍才被發現,魏聽藍趁機脫離好奇心大爆發的朋友,推說去露台上接電話。
屋子裡太吵,她走到露台隔絕掉喧嚣時,已經是下一通電話在響了。
看着屏幕上一連串的“陸慎之”,魏聽藍任手機再響了一會兒才不緊不慢地接聽:
“有事?”
“我們今晚有約。”
他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池水,而魏聽藍早已沒有了扔石子下去一探深淺的興趣。
結婚已經一年了,她對陸慎之的冷臉見怪不怪,所有的好奇心也早就消耗殆盡。
所幸,這樣的關系馬上就可以結束了。
“小圓也也約了我,她比較重要。”
魏聽藍滿不在乎,語氣裡甚至連半分歉意也挖不到。
反正他們之間沒什麼見面的必要,多一面少一面毫無意義。
有和他待在一起浪費生命的時間,她甯願多見見朋友們。
“魏聽藍。”
他叫她的名字,尾調微微揚起,像是海嘯卷起的潮水,背後藏着波瀾壯闊的語句。
但他不再有下文。
一池死水好不容易有了點波瀾,魏聽藍挑眉,終于來了點興緻,期待他暴露出一點她從前沒見過的情緒。
但那邊沉默了半晌,最後歎了口氣:“既然這樣,我來找你。”
她一愣,不由得蹙起眉頭:“你來幹什麼?”
夜晚的風聲傳進聽筒,陸慎之的話裡罕見帶着幾分笑意:“你不是要慶祝結婚一周年嗎?”
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實在可笑。
就像兩個盲人聚首要讨論面前的景色一樣荒唐。
雨已經停了,魏聽藍一手撐在露台的大理石圍欄上,皎白的月光把扶手曬得冰涼。
“誰告訴你的?”
“你不需要知道。”
那邊傳來窸窣的響,他的聲音透着雨後的涼意:“現在,低頭。”
魏聽藍下意識按照他說的去做。
露台正對着停車場,郁郁蔥蔥的植物栽種在兩旁,簇擁着一條寬敞的大道。
陸慎之的手機還放在耳畔,兩人的視線在她垂眸的瞬間交彙。
他的五官浸在月光裡,明明滅滅的眸光看不出情緒。獨自站在那條路上,颀長的身影竟有些落寞。
雨後的風還是涼的,魏聽藍被吹得有些冷,唯獨視線卻像被火燎了似的,連帶着眼睛發燙。
她挂斷電話,轉身回屋。
“怎麼了?”程栖願注意到她的臉色不太好。
“誰把陸慎之叫來的?”
程栖願知道她和陸慎之的事,不可能真的把他喊來,所以一定是其他人告訴他的。
魏聽藍環顧室内,最後将視線定在角落的男人身上,一瞬間有了答案。
沒等她上前多問,包廂的門已經被侍者打開。
陸慎之的風衣搭在手臂上,随手松了松領帶,剛才晦暗不明的眸子被燈光映得亦有幾分暖意。
他身材本就高挑,馬甲勾勒出勁瘦的腰身,襯衫袖子稍稍挽起,手臂上的肌肉線條緊實流暢。
本就惹眼,再加之他現在才姗姗來遲,引得旁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他身上。
他穿過人群走到魏聽藍旁邊,“抱歉,來遲了。”
魏聽藍瞟了他一眼,“是挺遲的,我已經和他們慶祝完了,所以你可以走了。”
陸慎之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截了當地趕他走。
良久,在她打算離開之前,陸慎之叫住她:“還有一件事。”
“怎麼?”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提前通知過你的。”
“啊,是嗎?”魏聽藍端着酒杯,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最近太忙,忘了很正常。生日快樂。”
說完又轉身要走。
“協議我已經看過了。”陸慎之的音量拔高幾分,放出手頭最後一點籌碼。
她這才提起點興趣,腳步一頓,回到他身邊。
但這一點點的興趣像是流星,陸慎之連個拖尾都來不及抓住。
她晃了晃酒杯,問他:“你簽了嗎?”
“簽了。”
“那就好。”魏聽藍碰了碰他手中的酒杯,短促清亮的碰撞聲引得她彎唇,“明天就去辦吧。”
陸慎之拒絕:“我明天有會。”
“抽空去離個婚的時間總是有的吧?”她把面側的頭發挽到耳後,最後一遍下逐客令:“如果沒有别的事,你可以先回去了。”
陸慎之就像那一绺頭發,她嫌垂在眼前搖搖晃晃礙事,随手勾到看不見的地方。
“你呢?”他問。
“我晚點回去。”她揚揚手裡的空杯,“一周年已經慶祝完了,現在該慶祝我明天重獲自由。”
“我等你。”他罕見地沒順她的意。
“為什麼?”其實魏聽藍更想問憑什麼。
“這個月還差三次。”
陸慎之把她勾到耳後的那绺頭發放下來。
卷發掃過臉頰癢絲絲的,魏聽藍的腦子裡沒顧得上消化他剛才的話:“什麼意思?”
“意思是,在我們明天離婚之前,還差三次夫妻義務需要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