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圍繞在魏聽藍身邊的人都在挑釁他。
可這權利是魏聽藍給予他們的,他無能為力。
陸慎之沒給他眼神,直接下車。
顧不上車外的大雨,他繞到魏聽藍那側打開車門,“回家吧。”
不管是回哪個家都好,不管她會不會發現自己偷偷裝定位跟蹤她都沒關系,總之不要再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
都是男人,鐘靖安怎麼會看不懂他的用意。
但說到底他才是魏聽藍的合法丈夫,鐘靖安雖然一直都對她有意,也隻能禮貌笑道:“我剛打算送聽藍回去的,但既然陸董回來了……”
“麻煩送我一程。”魏聽藍打斷他的話,“我和陸董不順路,麻煩靖安你捎我一程。”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鐘靖安也懵了,雖沒搞清楚狀況,嘴上卻還是愣愣地答應着,轉身去找泊車員把車開過來。
他們都沒帶傘,這雨太大,總不能讓她淋着雨去停車場。
雨水把衣服打濕,布料黏在皮膚上。身上的溫度和冰涼的雨水融在一起,陸慎之忍不住皺了皺眉,從車裡拿了把傘遞給魏聽藍,
“去吧,不要淋到雨。”
魏聽藍看了他一眼,從頭濕到腳的人跟她說不要淋雨,有點滑稽。
“明天見。”她撐傘上車。
“明天見。”他的聲音淹沒在她關車門的動作裡,看着那輛車駛出路口,一個拐彎消失在視線。
雨還在下,副駕駛的車門依舊大敞着。
陸慎之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又獨自站了一會兒才離開。
淋了太久的雨,他回家後就隐隐有預感會感冒。
懸在發尖的雨水一路滾落到眼睛裡,陸慎之眨了眨泛酸的雙眼,拆了兩粒感冒藥。
這藥還是之前魏聽藍買的。
她一到冬天就感冒,藥箱裡大半的常用藥都是她囤的。
遲疑了兩秒,陸慎之把藥扔進垃圾桶,拖着被濕氣浸透的身體上床。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燒到了三十八度。
魏聽藍電話打來時,他剛量完體溫。
和他沉重無力的身體不同,電話那邊的魏聽藍聲音輕快:“幾點到?”
陸慎之從嗓子裡擠出兩聲咳嗽,“我生病了。”
那邊沒有說話,陸慎之緊緊握着體溫計,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魏聽藍遲疑了一下,問他:“你……沒去醫院?”
“沒人陪我。”
他嗓子啞得厲害,說這話時聽起來竟有幾分可憐。
“等着,我去找你。”
他聽見關門的聲音,接續着呼呼風聲。她好像走得很快。
她在擔心他。
陸慎之下了定論。
擡頭看了眼鏡子,确定自己能一眼被看出是個病号。陸慎之很滿意。
隻是發燒了一整晚,身上有些發汗。他怕魏聽藍來了嫌棄他身上髒,硬是趕在她來之前拖着病體洗了個澡。
鎖好抽屜裡的東西,藏起床上的女式睡衣,他鑽進被子裡數着時間等她過來。
門鎖還存着她的指紋,魏聽藍熟練地開門直奔卧室。
窗簾的遮光效果很好,拉得嚴嚴實實的,一絲光也透不進來。
她摸黑走到床邊,推了推被子裡的人,
“還好嗎?”
睜眼就能見到她,陸慎之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生活了。
他打開床頭燈,魏聽藍的五官被映得清晰起來,連帶着額頭的一層細汗也清晰可見。
他剛升騰起的情緒一時間消散,被後悔吞噬得幹幹淨淨。
他讓老婆擔心了,不該這樣折騰她的。
“還好嗎?”魏聽藍被他直勾勾的視線盯得不自在,又問了一遍。
他用咳嗽代替回答。
“要不要去醫院?”她掃視了一圈卧室,沒找到他吃藥的痕迹,也許是家裡沒準備。
“好。”他點頭,“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換衣服。”
這病生得很值。
陸慎之這樣想着,他馬上就能被老婆陪着去醫院了。
魏聽藍平時都開一輛帕美,他像個小學生似的系好安全帶端坐在副駕,
“送你的那輛馬丁不喜歡嗎?”
聲音嘶啞,像是年久失修的木門。魏聽藍聽得蹙眉,扔了瓶礦泉水給他,
“你少說兩句。”
陸慎之噤聲。
他覺得自己多少是有點不知好歹了,老婆關心他陪他去醫院,他還逮着人問東問西。
他不再說話,專心用餘光盯着魏聽藍開車的側顔。
十分鐘後,車停在民政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