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張洛悄聲退下時,看見徐藝涵正撫摸着桌上的相框,眼神裡的溫柔幾乎快要彌出來,四年了,自從他跟着徐藝涵回國後,她總是盯着那個相框笑,
有時候,他也問過徐藝涵,既然知道了林總已經在哪,為什麼不去找她,
可徐藝涵卻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不明白哪是什麼意思,但他知道,徐藝涵這四年的辛苦,回國的第一時間,她并沒有留在A市,而是直接去外地,賣起了集團名下的樓盤,短短半年時間就賣出去幾百套,
老爺子得知後,便調她去G港,要求她在三年内,将G港的子公司營業額破五個億,否則就失去繼承集團的資格,
徐藝涵與他記憶中的一樣,還是那麼有能力,不僅做到了,還超出了不少,
可這背後的辛苦無人知曉,
半年前,他與徐藝涵回到A市,徐藝涵天天在老爺子身邊,充當孝女,陪老爺子下棋,遛彎,分析目前房地産的趨勢,國内未來的經濟發展,
很有見解的她,獲得了老爺子的喜愛,可老爺子卻遲遲不提讓徐藝涵到集團上任的事情,仿佛當年的承諾像個屁一般從來沒有過,徐藝涵也不生氣,更不主動提起,
直到,半個月前,老爺子突然問起徐藝涵,南城那塊地的看法,
徐藝涵笑了笑,說,那塊地我們自己發展更好,
老爺子對這句很是受用,當場誇了徐藝涵好幾句,說她能力好,比那個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的弟弟強,
徐藝涵卑微謙虛着,卻在老爺子低頭下棋那一刹那,眼底閃過一抹狠厲,
第二天,老爺子就忽然生病,醫院診治說老爺子長期服用一種慢性毒藥,
……
落地窗外,A市的霓虹在流淌,辦公室被月光切割成明暗兩半,
徐藝涵輕輕摩挲着相框中林漓淺的笑臉,仿佛曾經的美好還停留在昨天,
“嚓啦嘿呦,”她對着空氣呢喃,喉間泛起鐵鏽味的苦澀,
與此同時,宋宴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同一輪明月,眉尖不自覺地皺起,直到第二天早上,她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音,原本黯淡的目光終于有了一絲光亮,
“你回來了,”她幾乎是從沙發上彈起來的,卻在看清林漓淺的瞬間僵住了動作,
那人拖着疲倦的身子走進來,風衣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彎,領口上沾着工地的泥漿和幾滴咖啡漬,眼底的血絲像蛛網般蔓延,
宋宴眉頭微蹙,指尖無意識地掐進掌心,她見過林漓淺很多樣子,慵懶地坐在沙發上抽煙時,生氣地說H語時,甚至是....偶爾挑逗她時那妩媚動人的摸樣,卻從未見過她現在這般,脆弱得像件裂開的瓷器,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粉碎。
林漓淺沒注意到她的異樣,隻是很意外宋宴會站在這裡,
“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沙啞的聲音裡帶着詫異。
這家夥平時不都是八點多才醒嗎?現在才六點啊,
宋宴沒有回答,隻是靜靜望着她眼裡的血絲。
林漓淺被她盯得莫名其妙,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看我幹嘛?我臉上有東西嗎?”
“我在等你,”
“什麼?”
宋宴的聲音太輕,林漓淺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家夥說什麼?
等我....
宋晏猶豫一下,最終邁步上前,晨光突然照亮她眼下的青黑,林漓淺這才看清她眼底的紅血絲,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眼裡有整夜未眠的擔憂,有欲言又止的牽挂。
這家夥……在關心她,
宋晏在她面前停下,她聞到了塵土味,血腥味,還有獨屬于林漓淺的那縷淡香,“你不是說要我在家乖乖等你回來嗎?”
林漓淺看着她唇角溫柔的笑意,看着她眼底那片灼熱的星河,突然覺得喉嚨發緊,
那不過是她随口讓外賣小哥轉達的話,宋宴這家夥當什麼真啊,還特爹得坐在這兒等了一宿,
“你是傻子嗎?”她脫口而出的H語帶着顫抖,“讓你等你就等,”
宋晏眼神黯淡地垂下頭,她聽不懂這句話,但她能感受到林漓淺在怪她,
可是……為什麼啊,
林漓淺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聽見那句話會生氣,或許是工地上那場事故帶來的腎上腺素還未消退,或許是看到宋宴眼下的青黑時胸口那股莫名的刺痛。
但現在,她隻想逃離……
“?????(真是個瘋子)”她手裡攥緊包,頭也不回地轉身,
宋晏聽見她煩躁的歎息,聽見拖鞋趿拉過地闆的聲響,最後是卧室門關上的悶響,心頭莫名湧起一抹酸楚,她對着空蕩蕩的客廳呢喃着,聲音中帶着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委屈。
“朕隻是擔心你...”
陽光漸漸漫過窗台,照亮了茶幾上一夜未動的外賣盒,和沙發上那個始終望向門口的凹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