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意卻道:“若非公子出手相救,如意性命難保,就算不死,功力亦會大損。公子不必與我客氣,但有所求,隻管提便是。”
江如意說罷盤膝而坐,看似摒除雜念調息療傷,心裡卻想着箫景逸救自己一命,該還的恩情得及時還清,這樣日後查明他确為竹青派之敵,也好算賬。
箫景逸見她無需自己再出手相助,正欲起身離開時,瞧見泉邊的竹笛,于是向周圍的寒水運氣,讓那竹笛流到自己手上。
這次他倒是瞧真切了此笛其中的端倪,發現被水晶包裹的竹笛内,印有一“逸”字,與此前他途經西麗贈予一小女孩的極為相似。
隻是那支由他贈出去的笛子,沒有用竹青派特有的水晶包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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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圖二十四年(十八年前)。
未滿四歲的江如意,被一名大人送上将奴隸載往西麗的船。
抵達西麗後,船上管事的覺得她不過小孩一個,沒法幫忙幹活,還得吃穿養着,劃不來,于是将她随意丢棄在廢墟裡。
江如意離開那廢墟後,遇見當地一對夫婦,他們瞧上她脖子上所挂的墜子,但苦于摘不下來,便一直将她養在身邊,做她的爹娘,喚她“大娃”。
夫婦隔壁住着一位姥爺,膝下有兩孩童,哥哥叫“阿孩”,妹妹叫“妹兒”,兩人與她是要好的玩伴。
約莫三年過後,兩人的姥爺離世,七歲的江如意想讓自家爹娘收養二人。
未曾料到,爹娘應下沒幾日,便把妹兒交予别人撫養,稱家中難以養活衆人。
撫養妹兒那戶人家給了她爹娘些許銀錢,原本說是用來安葬姥爺,但後來爹娘卻道是銀錢太少,日後還得養着她和阿孩,遂棺材也不置辦了,隻随意将姥爺扔到亂葬崗去,在家中上炷香便了事。
後來,還是她和阿孩一起葬的姥爺。
又過幾日,爹娘想着反正日子過得艱難,便又将阿孩也送給他人撫養。
她自然是不樂意的,見阿孩也不想跟她分别,于是便趁那中間人來領走阿孩時與之奮力抗争。
結果非但沒能阻止阿孩被送走,反被人揪着頭發,随後往她臉上扇巴掌。
隻是這巴掌還未落到她臉上,一小男孩便出手相救。
那人正是箫景逸。
隻是幾個大人哪裡會怕一個小男孩?他們都尋思着将箫景逸一并帶回去,以換個好價錢。
但箫景逸身後跟着一男一女,二人光是看着便不難瞧出武藝高強,他們見到有人要對箫景逸下手,直接把對方幾個的手給打折了。
幾名中間人苦苦求饒,假意保證不再欺淩江如意,才換得箫景逸讓二人放過他們。
可待箫景逸等人離去後,他們卻将滿腔怨恨轉移至江如意身上,将她打暈扔到無回荒漠去。
無回荒漠在西麗的最西邊,傳說那是一處有去無回的地方。
箫景逸等人歇腳過後正要啟程,忽見一對夫婦在四處尋人。
那婦人面色焦急,隻聽她朝大街上喊道:“咱家大娃不見了!誰瞧見咱家大娃呀!”
喊罷,又哀聲說道:“這孩子舍不得隔壁姥爺家的阿孩,竟自己去追那領養的中間人,這幾個時辰過去,人卻還未回來,這可如何是好?”
跟在箫景逸身後的男人見狀,站出路旁冷笑道:“既是這般愛子為何要将人送與旁人撫養?”
那婦人眼神裡閃過一絲心虛,她看了眼身旁的丈夫後,沒底氣地說道“還不是因為不忍心讓阿孩跟在身邊吃苦,這才替他尋個好去處。哎,你們可曾瞧見我家大娃?我一時沒注意,被她套出那中間人就在這附近,怎麼她這也不見人影呢?”
箫景逸聽罷,心中一緊,想起那婦人口中所言之人是江如意,頓時覺得不對勁,跟身邊的女人說了句要去尋人,便獨自抄着小道跑去此前救下江如意的地方。
然而,原先那處地方,早已不見江如意的蹤影。
幸而地上留下不少腳印,經一路打探,終尋到江如意最後失蹤的地方。
彼時天色陰沉,烏雲低垂,密布如蓋,仿佛觸手可及。
箫景逸望着眼前的一片荒涼之地,綠植稀少,黃沙遍布。許是暴雨将至,狂風已起,踏入沙地的足迹早已被抹去。
他此行是随二人到北華去,途徑西麗并不知無回荒漠在當地人眼中有多麼可怕,隻一心想找到江如意,毅然踏入荒漠深處。
或許是那中間人心生畏懼,未敢将人丢棄得太遠,箫景逸沒走多久,便瞧見遠處的沙丘下隐約有一人影,走近細看,果然是江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