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盛的野草擋住了箫景逸兩側的視野,他對上江如意的眼睛:“江姑娘,你——”
“噓,别說話。”江如意下巴貼着他的臉,朝他耳邊輕聲說道。
伴随着風吹草動帶來的癢感,箫景逸搭在草上的手下意識抓了一下。
江如意捏着他的手腕,感受到他脈象異常,偏頭調侃他:“箫兄平日裡冷若冰霜,怎得如今心跳得這般火熱?”
箫景逸眨巴着眼睛看着天上的星星,不敢偏頭看她,同時也忘了回話,腦子裡仿佛被自己的心跳聲填滿。
他心亂了。
良久,他艱難地擠出一個字:“我……”
“噓。”江如意打斷他的話。
箫景逸側耳一聽,有人來了。
原來方才江如意将他推倒在地,隻是為了藏身!
箫景逸失聲笑了一下。
“快起來。”江如意見來人似要踏過溪石穿霧來到面前,帶着箫景逸往不遠處拴着馬的樹去。
江如意今日幾經波折,實在沒有精力再應付旁人,解開馬繩本欲離開此地,卻被來人攔下去路。
“閣下若非做了什麼虧心事,怎得見到在下便要跑啊?”來人是夜幽谷的一名弟子,名喚宋匿,他說話時,身後跟來的一名女子手上捏着一枚遊魂針,正是方才箫景逸在草叢上遺落下來的。
江如意虛虛實實地打了個哈欠,“不知有何貴幹?”
那女子名喚徐影,她持針在箫景逸和江如意二人間比對片刻,直指箫景逸:“你為何會有我們夜幽谷的遊魂針?”
江如意本不願多理會,但聽到對方自稱是夜幽谷的人,沒忍住多說一嘴:“你是夜幽谷的人?看來赤羚幫并未将你們滅掉。”
江如意說話間,徐影身後又有人過溪,這次是名男子,名喚齊風。
此前尚未離開沁雪堂時,她曾在奉山比武大會上見過夜幽谷幾人,但因為她不怎麼留意旁人,且已時隔多年,故而根本沒印象。
宋匿聽見兩人談話,越過徐影朝江如意吼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你助赤羚幫奪走谷主的遊魂針?”
“遊魂針于我而言百無一用,我要它作甚?”江如意道。
“既然沒用,那你如何解釋這個?”宋匿用下巴指了指徐影手中的遊魂針。
“是赤羚幫的曹幫主用此針對我下手,她是出于好心幫我将此針排出。”箫景逸解釋道。
“江若楓?”宋匿三人見到箫景逸身上的佩劍,齊聲喊道。
箫景逸聞聲看向随心,此前他一直将無憂和随心放在包裹中攜帶,雖說碰上過一兩個從奉山出來的人,可旁人也沒能見到他帶在身上的劍。而來到奂城碰上江如意後,他便沒再把劍放在包裹中。想來其實也沒有再藏着的必要,畢竟現在對外他是“江若楓”。
“七年前你從老堂主手上盜走《沁風點穴術》,如今又來打我夜幽谷遊魂針的注意?”說話的是宋匿。
宋匿早前在奉山就對江若楓十分不滿,每回比武大會他都争着代表夜幽谷出戰,可每一次都敗在江若楓手下,時常還被旁人拿他與江若楓作比較,說兩人年紀相仿,怎得實力差距這般大。
徐影作為宋匿和齊風的師姐,年歲稍微長些,她不像宋匿說話那般沖:“你既說是曹幫主将這遊魂針打入你體内,那他人如今在何處?不妨帶我們三人去尋他當面對質。”
“曹幫主已死,一直往東南方向走,許會見到一處茶莊,那裡有打鬥的痕迹,你
可到那去尋赤羚幫的蹤迹。”江如意道。
宋匿聽罷撸起袖子,緊握着拳道:“死了?那就是說死無對證了?赤羚幫是什麼鼠輩誰人不知,怎可能有本事從谷主手中奪走遊魂針?倒是你江若楓,最為可疑!”
眼看宋匿要出手,見遠處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細聽不難聽出一人在前,數人在後。
宋匿聽見聲音後,扭頭對夜幽谷兩人說道:“難道是赤羚幫的人來了?”
江如意前不久剛與赤羚幫的人交過手,聽得出那不是赤羚幫的人。而箫景逸似乎也聽出來人是什麼身份,與江如意齊聲否定道:“不是。”
箫景逸與江如意都想着站得高些看得遠,于是一同上了樹。夜幽谷三人不清楚狀況,見他們二人上樹,也跟着上了旁邊的樹。
腳步聲愈來愈進,最先來的人遠遠瞧見樹下有匹馬,強忍着身上劃開傷口的痛楚,朝身後看了一眼後便加速向前躍上馬。
待那馬兒被他用力一拍疼得向前狂奔,夜幽谷三人瞧清了趴在馬背上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宋匿眼尖口快:“少谷主?”
樹葉遮擋着月光,徐影和齊風沒瞧清那人的臉,但聽見宋匿喚這聲,兩人相互一對視,一同追着馬跑的方向去。
樹上,待跟在那位少谷主身後的一行人路過,箫景逸對江如意小聲道:“是飛羽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