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房中有幾個好處,一來是方便照看楊冰,若有人趁夜趕來加害,必會被抓現行。
二來是現在聚在一處的人數過多,此時換地方,恐會引起暗中之人的注目。
待一衆坐下,長須長輩道:“那人能做到與徐泰長相别無二緻,不知整個沁雪堂上下,還有多少我們不知道的人。如今我們得盡快弄清他們的來曆。”
“他們是竹青派的。”坐在楊冰身旁的一位長輩,用鑷子從楊冰體内夾出一片竹葉。
箫景逸認得那葉子上雕刻的圖案,是屬于江如意的。
就在衆人要怒斥竹青派時,另一位長輩在楊冰的額處發現了掌紋,他說道:“不是竹青派。”
額上的掌紋因為竹葉離體愈發清晰地顯現出來,這位長輩在楊冰額上撒上些許粉末,随後将其吹開,引導衆人朝那掌紋看去:“就算這葉子将他打傷,脈象也不至于這麼弱。”
箫景逸想起此前老堂主對江若楓的多次出手,說道:“是那個人的手筆。”
長須長輩想起了那隻手,飛出去的時候,砸傷了好幾名子弟:“是他,他想殺人滅口。”
待楊冰清醒過來,一問,果然就是那位老堂主下的手。
楊冰與江若楓都是跟着老堂主練功的,他雖不知師傅的密室裡面還有一處暗道,但他知曉師父的密室中有一處專供江若楓放存放物品。
“當時若楓在密室說他回來取竹笛,我便察覺到不對勁,當年他離開的時候,曾把我為他做的笛子拿給我,而那時他身上分明帶着師父此前收走的笛子。許是我的疑惑表現得太明顯,這才讓他動了殺心,派人來将我滅口。”楊冰說道。
“取竹笛?什麼竹笛?”箫景逸問。
楊冰努力回憶:“就是暗道展台上的竹笛。被月光照着,它還能發出銀光,看着價值不菲呢。當年若楓拜入沁雪堂後便一直放在裡面保存,不過當年他下山的時候就已經拿走了,隻是不知為何他今日又将那竹笛放回展台上。”
箫景逸所有所思,他的竹笛經受月光沐浴,也會發出銀光。
那竹笛,會不會就是當年他贈予大娃的那一支,而大娃又轉贈給了江若楓呢?那此前江如意手中的竹笛又作何解釋?莫非是自己沒跟在江如意身旁這幾天,他們二人見面了?
想起今日江若楓臉上掉下的一角,箫景逸從前輩處取過那片雕有笛子的竹葉,問楊冰:“楊冰,這葉子,是江若楓對你用的暗器嗎?還是那位老堂主派來的人對你用的?”
“是若楓。我此番回來就是因為在東延聽到傳言,說竹青派的掌門就是若楓。本想回來告知師父,沒想到正好撞見若楓,也沒想到,師父他,竟然不是師父。”
箫景逸在聽到楊冰說“是”時,腦子一翁,如今他已見過竹青派諸位掌門,如果楊冰所言非虛,江若楓是掌門,那會是掌管什麼地方的掌門呢?又為何會用江如意的竹葉?
有長輩也問了楊冰,江若楓為何會用這竹葉對他下手。待楊冰解釋是幫老堂主擋傷所緻,衆人又開始商議着如何揪出外人。
箫景逸無心聽衆人商議對策,他強迫自己平複心速,努力讓自己冷靜,接着衆人商讨的間隙,他說道:“楊冰,你說的密室在何處?諸位可方便讓我過去看一眼?”
除楊冰外,衆人面面相觑,長須前輩說道:“堂主的密室,我等又怎會知曉在何處呢?”
“等等。”大師兄道,“楊冰,你此前是暈倒在密室中?既是如此,那方才那位将你背出來的師弟,又怎會知曉堂主的密室在何處?”
此時屋内又有弟子說道:“我記得那人,就是他說若楓貼了假皮。他背着師兄出來的時候,還一直喊着師兄不行了。師兄,你額上這一掌。莫不是那位師弟動的手?”
“想必他與假冒堂主之人是一夥的。”大師兄道。
“還有一人我也覺得可疑。”又有弟子說道,“江師兄臨走前,我瞧見有名弟子朝他彈了石子。”
“這麼說來,那名一直讓我們對若楓出手的師弟,也甚是可疑。”吳明瑞道。
長須前輩聽罷歎氣道:“這秘籍,真是招禍啊。也不知若楓那小子傷成那樣,如今會去哪裡,又能抗得過幾日,唉。”
箫景逸有些坐不住了,他想去尋江若楓。
如今沁雪堂中既然有人相信他是清白的,那當下他的傷勢如何才是首要的。
“楊冰,你如今身體覺得如何?可方便帶我到那密室一趟?”箫景逸道。
為楊冰上藥的前輩以為箫景逸是想去那尋找線索,對二人說道:“楊冰現下需要多加休息,但此事關系重大,且速速去吧。不過你身體尚未好全,近期切勿動武。”
楊冰如今頭重腳輕,雖有箫景逸攙扶,可他走得急,這一路走道密室還是有些不容易。
經江若楓在沁雪堂說過的那些話,混入沁雪堂的人想必很快便會反應過來,并采取相應的手段。
箫景逸在密室的暗道中,看到了江如意換下的衣服,還有展台上的竹笛。
他心頭猛地一震,向楊冰再次确認:“楊冰,那雕着圖案的竹葉,當真是出自江若楓之手?”
楊冰吸了口氣,微眯眼道:“是啊,你也覺得若楓這小子悶聲幹大事吧?下山幾年,就創辦了竹青派。對了,聽說他派裡的竹影遍地都是,你說會不會咱們沁雪堂也有竹青派的人?”
箫景逸按壓着太陽穴,他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竹笛、衣服、竹葉……東西分明都是江如意的。若今日的江若楓乃是江如意假扮,那說話的聲音又該作何解釋?那可不像口技者能裝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