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時好巧不巧,一記響亮的耳光正落在李一楠右臉,對面的女孩因憤怒漲紅的面頰像要噴出火來,李一楠惱羞成怒如發狂的母獅子向對方身上撲去。
“差不多得了啊,再吵報警了!”帶着一群人進來的小護士有十足底氣向打架鬥毆者發出最後通牒。兩個女孩猝不及防看向門口,李一楠正對上任格的目光。任格緊鎖眉頭一言不發盯着她接下來的反應。
看幾個人沒有自己認識的,對面的女孩比她鎮靜也嚣張許多,叉着腰頤指氣使地說:“遇見熟人是嗎?老師是吧?太好了!那什麼老師,快看你學生多出息,在學校監管不到的地方無法無天!”
沒等任格發話,巨響中驚醒的林墨白做出令衆人震驚的舉動。她從任格懷裡掙脫,兩個小護士連忙扶住,“哎,慢點。”
“我沒事。”林墨白把她們的手推開,适應了站穩後的感覺徑直走向李月亮的女兒。自上次一面之緣,她直覺這個女孩情緒中帶着與她類似的對于母親的怨怼,就像剛剛在電腦裡看見于鳳和另一個男人的合影,陌生與憤怒霸占了全部神經,于鳳害她在林奕心裡成為不受歡迎的女兒,背負生活的同時背負着代人受過的罪惡感,然而從情緒到軀體化,中間隔着漫長的理性掙紮,父母不因他們是父母而脫掉情感殘缺的外衣,子女也不因是子女而從父母情感殘缺的殺傷力中豁免,但是不理解和因不理解而反向傷害對方完全是兩回事。
“我幹媽怎麼受傷的?”
“你幹媽?”女孩的眉毛擰在一起,不可置信地反問林墨白。
“對,李月亮是我幹媽。你們做什麼了?”
李一楠看不出林墨白替她們解圍,相反覺得她的說法非常可笑:“呵呵,李月亮是你媽,我還是你奶奶呢。别人家的事情你瞎摻和什麼呀,先把自己管好吧,半夜三更的自己不要臉,别拖任老師下水。”
“任老師是我哥!”
李一男聽完更炸了:“林墨白,要點臉吧,不裝綠茶裝烏龍茶,黑紅出位了不起啊!老早出來混社會确實比不了!跟老師玩哥哥妹妹,自己想死就算了,還給任老師潑髒水,在學校裝模作樣把好事都讓出去,實際上憋着擒賊先擒王呢吧?!”
“我媽嫁給他舅舅,他就是我哥。”林墨白不與她争執,隻專注于步步深入闡述事實,搞得李一楠有點含糊。到底不敢針對任格,李一楠轉而看向躺在病床上滿臉痛苦的李月亮,“你叫她一聲媽看她敢答應嗎?”
“媽。”林墨白毫不遲疑地走到床邊握住了李月亮的手。
李月亮的眼淚早已從眼角滾落,顫抖着聲音回應:“哎,閨女。”
李一楠光顧着跟林墨白鬥嘴,對于病房内的形勢渾然不知,這會兒環顧四周,發現四雙眼睛同時盯着她。
“徐叔叔?”最終,李一楠的目光落在了徐志不屑的眼神中。
“家裡人知道嗎?”徐志的态度嚴肅且不耐。
“知道,哦,不知道。”李一楠顯然被問的慌了神。她曾跟着父親參加徐氏集團經銷商年會。爸爸公司代理的醫療器械正出自徐氏集團,也是因為那次年會被爸爸勒令必須與徐氏千金搞好關系,平時在徐媛媛面前裝乖裝的臉都酸了,不敵今次被徐志撞見自己刁蠻無理,求生欲令李一楠隻想迅速挽回面子,于是苦心修煉的演技再度上身,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像是受了千年的委屈。
任格見狀拽她起來,撣幹淨身上的灰塵、從病房拉出來去衛生間洗了臉。出來時任格坐在醫院走廊的凳子上等她,李一楠乖乖走過去坐下,“任老師,讓您失望了。”
“李月亮是你打傷的?”
“不是我,我發誓,不是我!”
“那是她女兒?”
“也不是……”
“究竟怎麼回事?”
“我和姐姐打架,她勸架誤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