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師戀愛了!高一三班的人精們第一時間捕捉到這個大快人心的訊息,想當然認為他們的班主任從此沒臉幹涉班裡學生談戀愛了,可惜隻猜對一半。
某天放學,為了以身試法,鞠新宇故意摟上徐媛媛的肩。徐媛媛避嫌晃了晃想把他的手抖開,鞠新宇反而扣的更緊低聲說,“别動,我在替别人做實驗。”
“替誰?徐媛媛瞪了他一眼。
“想談戀愛不敢談的膽小鬼……”
結果放學後,他被馮雷約談了。
馮雷的重心從來不是簡單粗暴地阻止學生談戀愛。他記得輔修心理學時,老師介紹過“互助型戀愛”的修複作用能夠極大程度上幫助問題學生走出原生家庭陰影,使得雙方日常學習和關鍵考試都有出乎意料的表現,因此他向來主張善用情感關系獲得個人成長,然而不得不承認好的情感關系并非信手拈來,你認為合适的人是不是也認為你合适?都覺得對方合适然而彼此的角色是否允許你們建立戀愛關系?所有這些都不構成障礙,需要一點運氣。
馮雷覺得自己除了身體不夠強壯,其他硬件無可挑剔,殷實的家庭背景,無憂的事業前景,在别人眼中都是赢在起跑線的版本,唯有戀愛一出發就遇到了折磨。可是最近這段時間,他忽然獲得前所未有的生命體驗,哪怕微小的不适也有一個人從專業角度探究到根基幫他調理,不是普通的叮咛囑咐噓寒問暖,關心可以有很多種而這種關心是他想要的。于是他的心随着他的身體有了交付。
内心的愉悅使他變得平和公正了。他給自己一周時間觀察姑父看到文案的反應,然而根據姑父的表現,他斷定姑父沒有收到文案。姑父這個客戶是他介紹給任格的,了解到姑父對林墨白不太純潔的想法,起初他想把金大力的注意力轉移到逝去的女兒金麗麗身上,從而讓他更加珍惜小女兒金小美,後來他又為了償還自己想追求林墨白對任格的虧欠,再後來他發現越來越還不起了,思想鬥争很久最終沒想明白以什麼身份替林墨白出頭?又以什麼立場去小姑跟前嚼舌根?最後選擇了沉默。
兜兜轉轉,如今林墨白還是他的學生,而他已經埋葬了對她不切實際的想法,更關注她是否受過傷害。
林墨白把天堂音頻寫進作文,經過了任格的同意。那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他問任格:“你會把文案發給金大力嗎?”
“聽你的。”任格如是說。
“那,我來吧……”
“你怎麼來?”任格當然不允許她亂來。
林墨白笑而不語。吃完早飯,時間還早,她掏出作文本向任格揮了揮,胸有成竹地說:“靈感來啦!”
林墨白當然沒有無腦照搬,時間緊,任務重,她偷了個懶,把自己和林墨紅的名字用白白和小紅替代了麗麗和小美。話說在圓明中學哪個老師不知道林墨紅是林墨白的姐姐啊?據此語文老師猜測她和姐姐的關系出了問題甚至延伸出她有自殺傾向也不奇怪,剩下的就是賭語文老師的人品了,林墨白認為所有課任老師當中,于是和曲亞楠是最喜歡告狀的,然而告狀的性質不同,曲亞楠屬于雞蛋裡挑骨頭看誰不順眼專搞誰,于老師則是越重視誰越擔心誰,生怕心目中的好學生稍有不慎走入歧途。
這一周,林墨白上語文課時就盯着于是,想從他眼睛裡看出自己的作文是否對他造成心理上的波動。依舊相信直覺的林墨白發現于老師都不怎麼提問她了,這個現象很不正常,原來每節課至少提問她1到2次,林墨白猜他在默默“保護”自己,生怕自己認為表現的不完美為不爽的心情雪上加霜,于老師對她已經多了其他方面的顧慮而不單純把她看作即使犯錯也正常的學生。她甚至覺得于老師看自己的眼神流露出比以往更多的憐惜。林墨白斷定她的作文已經移交給班主任,而馮雷沒有私下找她的原因隻有一個,他打算用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
林墨白不是沒想過自己解決問題,可是她最終選擇了逃跑。
自從她再不去荒野植物園,金大力曾經來學校找過她好幾次。有一天晚自習結束,她從洗手間回來拿書包路過教研室,聽見馮雷正在和一個人說話,那個人聲音很熟,沒費多大力氣就聽出是金大力。
金大力對馮雷說:“你在這所學校實習姑父怎麼不知道?”
馮雷笑說:“您不關心我呗。”然後問他怎麼想起到學校來。
金大力說:“約了你們副校長談合作。”
馮雷說:“這麼早替小美聯系學校了?”想想又覺不對,“怎麼不聯系重點中學呢?”
金大力說:“不是,聯系研學。”
馮雷說:“哈哈哈,我們學校沒錢搞這個。”
金大力說:“不要錢。”
“哎呀是嗎?哪位老師聯系的?怎麼不把立功機會給我?”
“還不是怪你小子對姑父封鎖消息,錯失先機了吧?”
馮雷發出懊惱的哀歎,好奇心愈發強烈,“究竟哪位老師啊?”
“呵呵,不是老師……”
聽到這裡,林墨白的寒毛陡然豎了起來。情急之下主動從黑暗走進光明。馮雷看見林墨白毫不奇怪。“怎麼還沒回家?”
金大力的臉卻僵了一下,“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