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何時開始,主動離開的人變成了淩願?并且兩個人都無法挽留對方。就像他到現在都不明白淩願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兩人明明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卻是漸行漸遠。
他心内苦澀,口不能言。忽然,門輕輕開了。
“小姐?!”林梓墨又驚又喜。
淩願踮腳,輕輕抱住林梓墨:“小墨淋雨了嗎?怎麼這副模樣。”
林梓墨不說話,耷拉着的耳卻悄悄立起來。他要是有尾巴,定然搖得歡快。
淩願輕聲道:“除夕快樂,兄長。”
煙花在黑夜裡再次綻放,星星點點的花火卻飄得很遠,久久不熄。
待淩願聯絡好伶婳等人,已是五更。估摸着那幾個愛鬧的定是要守到天明,淩願按原樣回到靠她院落那側牆下。
她輕功好,又知道别院布局構造,這種小事不在話下。上牆,右腳在上一蹬,借力翻到牆頭。
來不及多看,她迅速輕巧落地,沒發出一點聲音。卻突然聽到一陣整齊的腳步聲,似乎是士兵巡邏,正在往這邊來。
遭了!淩願環顧四周,卻隻看到光秃秃的牆壁和屋頂瓦楞,一時竟不知道往哪躲。她往腳步聲反方向走了幾步,眼前出現一道三岔口。不妙的是似乎又有一隊士兵在往這邊走,就要将她包圍。
究竟是哪個方向過來的,還是都有?
心髒砰砰作響,自己這副模樣叫人看到定以為是刺客,而她又不會蘭宛語,連狡辯的機會都沒有。
沒辦法,她決定賭一把跳上屋頂,祈禱士兵不要擡頭看。
這一切想法都在極短的時間内考量出來。淩願定了定神,觀察适合的位置,剛準備起跳,卻被人一把拉到巷内。
那人力氣不算大,然而淩願重心不穩,一個趔趄就被帶走,發出些許動靜。
“什麼人?”士兵叫起來。
淩願聽不懂他的話,格外焦急。拉她到身後的人“噓”了一聲,走出去清清嗓:“是我,發生什麼了?”
竟然是李驚羽。
侍衛用不太熟練的漢語答道:“打擾殿下,您在這怎麼?”
“我來更衣。抱歉,我不太認得這裡的路。”
“您需要我們送回去嗎?”
李驚羽輕輕搖頭:“不用了,你們忙自己的吧。原路返回我還是會的。夜深露重,當心着涼。”
這話有點複雜,侍衛聽得不是很明白。于是愣愣地一點頭,走了。
腳步聲遠去,淩願松了一口氣,又不免忐忑起來。
李驚羽回到她面前,眉尖微蹙:“十四你呀…”
李驚羽為什麼要幫自己?淩願腦子有點混亂。自己與她曾有什麼交情嗎?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淩願面上還是挂着一如既往地微笑:“殿下,外頭夜深,不如我們去房裡聊聊?”
李驚羽無奈說道:”你可别自個将我殺掉滅口。”
“殿下說笑了。”淩願眯起眼睛,引李驚羽到自己卧房去。
“多謝殿下相助。”淩願慢悠悠給李驚羽倒杯茶,遞過去。
李驚羽很矜持地抿了一口,直奔主題:“你有什麼想問的?”
“是殿下有許多想問我吧?”
“油嘴滑舌。”李驚羽低頭淺淺笑了一下,“盡挑我這樣的欺負。我問了你就肯說?”
淩願道:“不妨先說來聽聽。我現下醉得狠,說不定一不小心就都說與殿下了。”
“那我也不敢聽 。”三言兩語之間,主動權已然輕飄飄地交換到淩願手上。李驚羽有點郁悶,瞟她一眼,忽然起了心思:“你先把你面具摘了,我才肯問。”
淩願有些驚訝,她在蘭宛從未摘下面具示人。不過很少有知道她身份的同時見過她這張臉。她既笃定從前沒見過李驚羽,因此露臉也無妨,李驚羽在别院内做不了什麼,還能為她換取一份信任。
“好啊。”淩願唇角勾起,“隻是奴家生得不好,可别吓着殿下了。”說着,她單手摸到發間關卡,輕輕一解。
純金打造的面具掉到地闆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卻沒有人去撿。
“你…”李驚羽看得呆了,一時說不出話來。半晌,她眼裡竟隐隐蓄了些水光,喃喃道:“真好看…你,是江南人?”
淩願沒答,歪頭笑着看她:“還是吓到殿下了?”
那就是默認。李驚羽更加确定心内答案。她不禁歎氣,似乎很惆怅又釋然的樣子:“果然有故人之姿。這份情,我是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