醍醐鎮的雨不多見,有時候一個季度隻會光顧那麼兩三天,秋季的第一場雨來得溫和,魚類最喜歡這樣的天氣。
“今天的魚在深山湖,下雨塞比應該在海邊呢吧。”
星邊收拾背包漁具邊想:“這個淋雨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改呢,到時候人老了得風濕怎麼辦?要不我發個消息讓他别去了?”
猶豫再三,她放棄了這個念頭。
算了,讓他過自己的小世界吧,随意評價别人的生活方式搞不好會被讨厭。
星自認為他們的關系還沒好到可以插足對方行為習慣的程度。
深山湖周邊黃綠交加,朦胧雨裡樹下的一點亮紫色為此添了幾分靈動。
湖邊有笛聲在濕漉的空氣裡洇開,像綢緞般薄而清透,擡過每一片落葉,使它們飄落的速度減緩不少。
笛聲和雨幕形成共鳴,聞者入神,星停下腳步,安靜無聲,不忍心打擾。
聽了半曲,突然一聲尖銳的音符爆出,打破了韻律。
星哎呀一聲,心道:吹岔了這是。
随後那笛聲便斷了,阿比蓋爾早就注意到旁邊站了人,惆怅的表情一斂,問道:“你怎麼站在雨裡啊?”
星:“我喜歡雨天。”
“我猜也是,你能整天一個人待在農場裡,應該也會喜歡這種氛圍。”
主要是因為不用澆水,不過她沒說出口,而是問道:“怎麼到這裡來啦?”
阿比蓋爾看着被雨滴打破的湖面道:“我想一個人在這兒靜靜。”
她多數時候喜歡跑到煤礦湖,那邊沒什麼人去,法師塔也很有意思,久而久之,阿比蓋爾的父母知道了她的習慣,偶爾會到那邊尋人,但她今天不想被人打擾,便走了遠路來深山。
阿比蓋爾想了想,笑道:“你陪我也好,我最近在練笛子,給你聽聽。”
星突然想起什麼,道:“你等下。”
說着從背包裡摸出一把迷你豎琴。
她來醍醐鎮的時候順道帶上的,一直放在背包裡沒拿出來過,之前下礦還用它來當盾牌來着,還好弦沒斷。
手撥動幾下琴弦,一串音調随風散去。
阿比蓋爾驚訝道:“迷你豎琴!你居然會這個,你身上還有什麼驚喜是我不知道。”
“會一點而已啦,我來給你和聲?”
星和阿比蓋爾并肩站在樹底下,看着湖心的漣漪,霧中遠山合奏。
說是給笛子和聲,但星的琴技實在一般,即興做的譜子容易出錯,突兀極了。
兩人都沒因此分心,阿比蓋爾用笛聲引導星跟着她的節奏,不多時,管樂和弦樂惬意鳴奏。
方圓事物好似都參與其中,落雨聲,滴水聲,飄葉聲...雨絲成了琴弦,萬物之聲為譜,湊出滿山瑟瑟秋意濃。
湖上的荷葉一陣浮動,浮标打水聲嘟嘟兩下,阿比蓋爾趕緊抄起魚竿收線:“哎喲喂,這力道我感覺是條大魚。”
“加油,下一任醍醐鎮釣魚大王就是你。”星站在邊上打下手,以防萬一阿比蓋爾控線不對把她的魚竿折了。
方才兩人吹完曲子,星說自己還要釣魚,阿比蓋爾不想那麼早回家,便陪她一塊,看着看着突然來了興緻想學釣魚。
“這是什麼魚?”
一條黃不溜秋,渾身細鱗覆蓋的魚被抄起在草地上亂蹦,星眼睛一亮,提起來欣賞兩圈道:“大眼魚!我想釣的就是這個。”
怎麼她運氣就這麼差,總是釣不上來呢?
聽到星的驚呼,阿比蓋爾鼻子差點翹到天上去:“那你可要好好謝謝我。”
星把魚放進小桶裡:“是是是,我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你想幹什麼?”
跟早有預謀似的,阿比蓋爾擡手一指湖對面的山洞:“我們去礦井裡看看。”
經過上回塞巴斯蒂安的那事,她現在有點怕跟人一起下礦井,自己的臭毛病容易出事,她受傷沒事,可不能再連累阿比了。
嘶,這可就有點難辦了。
就帶她在上面幾層逛逛吧。
軌道旁邊有個塊裝置,星搗騰了兩下,沒過多久鐵軌上駛來一輛礦石,停在鐵軌末端,她在裡面翻出鋼劍遞給阿比蓋爾:
“這把給你,你那把木頭的給我?”
“幹嘛?你覺得我太菜了,要用好武器?”阿比蓋爾嘴上是這麼說,手已經接過鋼劍,摸得情意綿綿,沒有一點想撒手的樣子。
星一陣沒好氣,假裝要拿回來:“那不換了,還給我。”
阿比蓋爾轉過身,擋住她的手:“诶诶,你這把有點重,我得拿着練練。”
“走吧,在這邊爬樓梯下去。”
電梯上下太方便,阿比蓋爾要是想去到地下深層,星着實沒把握在那群虛空生物的手裡保護好她,爬樓梯還能拖拖時間。
礦井上層本就沒什麼怪物,阿比蓋爾和星的目的不同,她就是來探險的,什麼都要看,每塊石頭都翻翻,一層硬是晃了半個小時,還真給她翻出些遺漏的礦石。
“都挺漂亮嘛,我喜歡。”
“白的是石英,黃的是地晶。”
阿比蓋爾睨了一眼星:“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經常來嗎?”
“岡瑟告訴我的。”這話也沒錯,确實是崗瑟說的,她也不算撒謊吧?
“這下面除了石頭就沒别的了嗎?”
阿比蓋爾的反應和星當初下來時一模一樣,但星哪裡敢說話,她巴不得全是石頭才好。
說什麼來什麼,下一層,兩人便碰到兩隻藍色史萊姆。
阿比蓋爾圍着史萊姆手舞足蹈,活像部落野人圍着篝火跳舞。
“哦哦哦!活的活的!”
興奮中還帶着一絲害怕,她用鞋尖踢了踢史萊姆,靴面的皮革頓時化開了些,吓得趕緊縮腳。
還好沒直接用手碰,星簡直捏了把汗。
“要把它們打死嗎?”阿比蓋爾劍指着那兩隻晶瑩剔透,口感看起來和果凍差不多的史萊姆,有些于心不忍。
“也可以不打死,我們繞開就好。”
“我的媽,這是個什麼東西,還能繞開嗎!?”
“不行,這個得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