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描淡寫的話語極其沉重,星知道自己問錯了問題,剛欲說些安慰的話。
亞曆克斯轉頭看着她笑道:
“我不需要同情,這些事情讓我變得無比堅強——好了,不說這些了,不如看看我家小灰吃飯的樣子。”
他往狗窩的碗裡丢了一塊牛排,星跟着撒了幾顆黑莓,裡邊的小灰口水流下一地,立刻大快朵頤起來。
“哈哈,謝謝——對了,我看你走的這方向是準備去找我外婆嗎?”
星指指籃子:“艾芙琳奶奶讓我幫摘的黑莓。”
亞曆克斯擡手緊繃手臂,彰顯他的二頭肌,笑道:“剛好我也要回去,我幫你拿着?”
籃子這點重量對星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便婉拒了他的好意。
亞曆克斯家裡飄着烤餅幹的香味,艾芙琳在客廳和喬治一邊聊天一邊把餅幹壓成标準的圓形。
不知道是不是星的錯覺,喬治似乎比以往話密了些,表情也更豐富,以前她每每來此,喬治都是開着電視機發呆,宛如一位垂暮老人。
兩位老人聽力逐年下降,亞曆克斯提高音量道:“外婆,星來了。”
聞言,艾芙琳立刻站了起來,眯眼笑道:“哦喲,親愛的,你來得真及時,餅幹馬上就要做好了——來來,在這裡坐吧。”
星把籃子放下,道:“奶奶,我洗個手幫你。”
“不用不用,你就坐着吧,我拿去廚房放烤箱裡烤一會就好了。”
先前亞曆克斯方才說完話就回房裡健身去了,一時間,客廳就剩星和喬治。
喬治把壓好的餅幹整齊擺放到烤盤上,對星報以微笑道:“姑娘,謝謝你總來看我們兩個老頭子老太太。”
星的爺爺奶奶在她還小時便不在了,外公外婆也沒見過,艾芙琳奶奶可以說她對她最親切的老人家,她便多拜訪些。
“也不麻煩,閑嘛我就多來看看。”
“呵呵,老頭子我這邊有一個不求之請,想讓你幫幫忙。”
喬治很少這麼客氣謙遜地跟外人說話,他的溫柔和耐心都給了艾芙琳和亞曆克斯,星不免正襟危坐起來:“您說,我幫的上話一定幫。”
喬治的老臉上閃過羞愧之色:“你還記得剛來時碰到我和另一位叫潘妮的姑娘起争執嗎,那時我對這小輩說了些難聽的話,為老不尊,心裡總是懊悔,你能代我去道個歉嗎?”
原來是這件事,想來喬治怎麼說也比她們大上兩輩,自然是舍不開臉面親自去道歉的。
星沒推辭:“我想潘妮她不會放在心上的。”
喬治歎息道:“人老了就會忘記其實所有人都在關心你。”
那邊艾芙琳端着烤盤從廚房出來,兩人心照不宣地打住話題,她招呼道:“新鮮出爐,再沾點黑莓醬,快趁熱嘗嘗。”
星吃了個半飽才走,臨走艾芙琳還順手塞給她一盒。
潘妮家的房車就在斜對面,鐵皮圍成的簡易煙囪飄出炊煙,星轉身就去敲了門。
周日潘妮不用照看賈斯和文森特,這會正在做晚飯。
她們家的廚房離門口僅一臂之遙,潘妮頭伸手就把家門拉開了:“誰呀?”
房車統共開了四五個小窗,上頭還有個天窗,但通風依舊不好,星迎面就被煙嗆了幾下,伸手揮散煙霧道:“是我是我。”
潘妮已經習以為常,踩在矮凳上炒菜,問道:
“呀,你怎麼來了?”
潘妮家客廳的沙發是潘姆睡覺的地方,相當于人家的卧室,星也沒好意思坐,幹脆在一邊幫她收拾收拾廚房。
轉達了喬治的歉意,潘妮呵呵笑道:“聽起來喬治開心了不少,希望他能一直這樣。”
除開喬治的事,星來這裡還有其他的目的。
“聽說潘姆阿姨以前是司機,後來那輛巴士壞了,是嗎?”
潘妮點點頭:“是的,我母親沒了工作之後,終日渾渾噩噩,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她無奈歎氣:“我能理解母親喝酒消愁,但那是建立在不傷身體的情況下,如今她酗酒越發厲害,就連我也勸不動她。”
星:“如果把巴士修好了呢?”
潘妮:“那我勸她少喝酒就有效了,畢竟當司機可不能酒駕——我也這麼想過,可是鎮上沒有修車工。”
話題成功地被星引導到她的目的上:“塞巴斯蒂安也許會修。”
潘妮驚訝地看向她,然後轉為驚喜:“真的?”
“唔,他說可以試試。”
這個問題困擾了潘妮一家許多年,雖然星打心底裡認為塞巴斯蒂安是可以做到的,但她不敢把話說得太滿。
希望落空的滋味是讓人非常難以忍受的。
但總歸還是給了她希望,潘妮一激動,腳下踩了個空,整個人往後摔,手裡還拿着鍋鏟,那鍋鏟帶起的菜也飛了起來,啪啪掉在地上。
“哎!小心啊。”星反應速度極快,單手攬過潘妮的後肩用力把她扶正了。
“呼——謝謝,抱歉,我太興奮了。”潘妮三下五除二地把地闆的菜擦幹淨,“那,把巴士修好需要多少錢?”
“這個的話,你就得問他本人了。”
“啊,那我改天去拜訪……”
潘妮話還沒說完,星掏出手機道:“不用這麼麻煩,我有聯系方式,現在幫你問一下?”
“嗯嗯!”
星把編輯好的消息發送出去,又順手點了個比耶的青蛙表情。
片刻,手機振動兩下,是塞巴斯蒂安那邊回信了,同樣帶了個緻謝的青蛙表情。
星沒忍住笑了笑。
“怎麼樣?”潘妮見她高興,以為是什麼好消息。
星收起笑容,正色道:“他說不确定,得先了解了解這方面的知識,再去看看巴士的情況。”
潘妮:“這樣也好,我再存些錢。”
“嗯,别着急,這事一時半會的還解決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