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日内,二牛有昊天占蔔大兇為由,帶領着全村村民去入村的山路上布置捕獸陷阱,削得尖銳的木片上塗着能夠迷倒一頭野獸的草藥,讓那些即将進犯的山賊無還手之力。
村中的老弱婦孺也不逞多讓,緊鑼密鼓搜尋家中吃食,提前幾日到山中洞穴避難。
那是一處天然洞穴,冬暖夏涼,村民們本是作為儲存糧食的地方,現在到是個躲藏的好去處。
村長等人讓昊天與他們一并同行,昊天擺手拒絕,他最終的歸宿是在小木屋中。
這十天裡,阿岐對他可謂千依百順,雖說每日都要熬上一碗苦苦的藥,卻特别貼心在喝完藥後喂他一粒甜甜的果幹。
傍晚時分。
阿岐背着昊天到村後山的落日崖,夕陽西下,暖黃的落日餘晖灑滿山林,極目遠眺,氤氲山林中夾雜幾聲高昂的鳥叫,十分安甯。
阿岐将枯草團成個坐墊,讓昊天靠着自己,欣賞夕陽美景。
昊天挪動身體,換個自己舒服的姿勢,惬意窩在阿岐的懷中,“阿岐,人間的風景别有一番風味,處處充滿生機。”
“昊天殿不好?”阿岐為昊天披上外袍,防止山間的冷風吹到昊天。
昊天搖搖頭,“是因為在人間,跟阿岐相處的時間更多了。”
“昊天殿中隻有你我。”
阿岐的意思是昊天殿中,他們真身相處。
雖然靜谧卻是實打實的獨處,難道還比不上記憶結晶中相處?
“不是,在昊天殿中,阿岐總有忙不完的事情,偶爾還會回到自己的寝殿,我隻能等到阿岐閑着,才能與阿岐品茗談笑,說說高天原與人間我遇到的趣事。”
“身為世界之主,孤獨是與生俱來,我也陪伴不了你太久,你要習慣。”
阿岐冷漠平靜的語調中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波動。
“我不想。”昊天轉身将自己埋入阿岐的懷中,“我想跟阿岐永遠在一起,阿岐若是累了,我可以幫忙,千萬别丢下我。”
阿岐聞言隻是合攏了昊天肩上滑落的外袍,摸了摸他的腦袋,充滿安撫意味。
昊天的心中卻帶着一絲恐慌,似乎阿岐終将離開自己,留下他獨身一個在世間。
終于,到了昊天寄生的祭司逝去的那天,阿岐附身的仆人帶着焚燒後的骨灰去了曆代祭司埋葬之地,之後也跟着去了。
與上一世一樣的結局。
而山賊在同一日到了村子外,與前一次的出其不意不同。
此次村中的大家早已做好準備,老少婦孺都藏到山洞,青壯力量悄悄埋伏在陷阱之處,守株待兔。
山賊一踏入,就被滿地的陷阱弄得應接不暇,傷痕累累,好不容易到了村口,被守株待兔的青年們逮個正着,最終一個個都被捆綁着送去追捕使。
村民們終于不用提心吊膽,可以安穩度日了。
事情圓滿解決。
回到陰陽峽間,昊天再次查看承載那塊記憶的黑水晶,靈魂受到安撫,可以重新轉世輪回。
昊天抽空去了趟高天原,用因果樹的樹枝煉化出生死簿,來記載魂體在記憶世界的一舉一動,作為輪回盤判定輪回的依據。
既然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那就更要假意判斷。
衆生平等。
為此,昊天開辟了從陰陽峽間到冥界的一條靈體通道,經過三途川。
冥幽也派遣了手下的得力幹将冥魂專門負責引渡黑水晶中的靈體記憶入審判司。
萬事開頭難。
這第一個黑水晶解決得遊刃有餘,讓昊天對赢得賭注更是信心加倍。
但是接下來的失敗給了昊天當頭一棒。
在第二個承載記憶的黑結晶世界,原先動用極陰之力的是一位财主。
他本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行商有道,賺得盆滿缽滿令心懷不軌之人嫉恨在心,私下聯合假扮山賊,血洗了這位财主。
他的仇恨之心吸引了極陰之力,賦予了他點石成金的力量。
他喬裝打扮,私下與其中一位山賊結交,暗地金錢誘·惑,如法炮制,引得那些仇家反目,自相殘殺。
最終身無牽挂的他遁入空門,一年而逝。
昊天和阿岐此世附身的是那人最後歸處寺廟的師兄弟,化緣途經而已,卻發現那人重新回來之後,先下手為強将仇人除盡,仍然不罷手,甚至将所有沾親帶故之人私下解決,或是賣身為奴,或是栽贓陷害。
報仇之後,更是暗中找尋極陰之力的存在,搜尋無果之後竟然将毒手伸向自己的親人。
為的就是那神秘力量再次降臨到自己身上。
最後竟是不得善終。
“阿岐,極陰之力對欲·望的放大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本性嗎?”
昊天神情略微茫然道,許是之前解決的太過順遂,這次的失敗倒讓他耿耿于懷。
“極陰之力不是一般的生靈所能駕馭,他們的心中本就有可怕的念頭,隻是道德規則束縛了他們,而極陰之力賦予了他們打破規則的能力,他們釋放内心的欲·望,無畏無懼。”
“可還是有的生靈成功了,我們不能以偏概全。”
昊天本就認為極陰之力引起的動蕩是他的失職,所以對涉及的生靈格外寬容。
可他似乎錯了,必須更加小心,生死簿會一筆一筆記錄下。
他會引以為戒。
此番過後,昊天間隙下界,阿岐留在陰陽峽間,加固新世界。
可從空間水鏡中,草間岐卻發現,那個失敗記憶世界的黑水晶則被阿岐捏在手中。
下一刻,化為齑粉。
“這不該的憐憫,還是由我親手解決。”
阿岐語氣中竟然帶上幾分殘忍。
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