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行的速度較之以往快上不少,不一會便到了大江山腳下。
這要上山時,卻感受到雜駁的妖怪,此刻竟是微弱幾乎沒了,閃現至妖怪身前。
入目便是龐大的妖怪身軀,面容是飽經風霜的峥嵘,一看就能讓小兒止啼。
草間岐查看了妖怪的傷勢,軀體上斑駁的傷痕流着黑色的血液,傷口不深,可傷口處留有詛咒痕迹,是人類陰陽師的手段,而且還是之前打過交道的平家。
他們能夠深入大江山腹地,還帶來了不少的妖怪,看來所圖不小。
草間岐收服了華之沙裳之後,已是雙方定下平等契約,雖然遠隔千裡,但他的神力中已蘊含着水元素的溫潤,對付陰陽術造成的傷口恰恰有奇效。
許是傷得太久,草間岐治療好還活着的妖怪後,妥善安置又前往記憶中曼兌沙的陣法。
他預感,鏡子他們重新封印五大靈物之一的曼兌沙也一定在此處。
更有甚者,第二塊極陰之力的殘骸也在此處。
越往前果然戰鬥激烈,處處都是激戰過後的痕迹,地上更是時不時躺着死去的人類軀體,有武士、也有陰陽師,年紀輕輕,能上戰場,實力應是不俗。
其中自然也有不少妖怪,隻是已氣息全無。
他們身上的傷口如出一轍凝固着黑色血痕,生機斷絕,已入輪回。
武士和陰陽師身上為何也有同受制的妖怪一樣的傷口?
這股力量?
草間岐嘗試探入一絲神力,發現身軀中殘存一點點污濁的極陰之力的力量。
越往記憶中的深淵處前進,路上人類屍體越多,他們衣服上的家徽不僅有平家的,甚至藤原家也出現了。
源家去哪裡?
怎麼沒來此處?莫非去進攻大江山了。
看來他們三家龃龉不淺,源家處于劣勢。
他們施展的手段已不限于人間陰陽術,傷口冒出的黑色血液分明是動用了邪術,甚至利用了極陰之力。
就沒有音信的歡冥也插手了,他們對腹地中的曼兌沙勢在必得了。
與草間岐所想的一樣,在大江山深淵處,巨大的鬼葫蘆吞吐着可怖鬼焰,所到之處,烈焰灼灼,成群的武士與陰陽師都奈何不得。
酒吞童子傲然站立,俨然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在遠離戰場的結界外站着一群衣着華麗,身份尊貴之人。
為首的兩人分别是白發蒼蒼的平家主與藤原家的家主。
“這鬼頭真是耐打,連番車輪戰他竟撐得下來。”平家主滿臉憤然道。
本以為自己可以獨吞寶物,不曾想藤原家手中的有今上密旨,他不得不遵旨,讓藤原家也參與到計劃中。
藤原家作的是早漁翁得利的打算,他一眼看穿。
即使京都大火,平家損失慘重,在今上那吃了挂落,朝中也連連失了幾個護衛京都的重要位置。
可他平家依舊是平家,有那位大人相助,另外兩家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吃得下。
根據早前歸順的隐世家族給的線索,此處應當有名為帝休鈴的寶物,鈴聲蕩滌靈魂,抵禦一切魑魅魍魉的侵襲。
這寶物正合了今上的眼,下死令必須要得到。
他們平家自是做了萬全準備,本想先聲奪人拿下鬼王再奪寶物。
這大江山鬼王簡直就是打不動的頑石,煉制聽命于他的妖怪都倒下了不少。這鬼王竟然還屹立不倒,且戰且退。
要知道他出動的武士與陰陽師手中可是留有歡冥大人留下的強大力量,甚至連着急煉制的妖怪都帶上了。
之前那些令人聞風喪膽的妖怪淪落為他的階下囚也都是靠着這股強大的力量。
雖然被幾個宵小給破壞了,歡冥大人也從别處抓來了新的試驗品,更加完美。
“畢竟是大江山鬼王,不是我等自視過低,恐怕這鬼王還未使出全力,看他這遊刃有餘的模樣,若是再不能擊殺,恐怕今日我等是走不出大江山了。”藤原家主緩緩道。
至于源賴光也想摻和一腳,被他插手轉去讨伐大江山。
另一邊身負重任的源賴光抓着馬缰繩徐徐前進,這次進攻大江山不過是藤原家想獨坐釣魚台,不想他們源家多分一杯羹。
原本他聽着八岐大蛇的旨意留守京都,正癡迷淬煉鬼兵部,誰曾想藤原家竟然帶來上令,命他攻下大江山。
大江山威名遠揚,鬼王酒吞童子更是當世三大妖之一,實力深不可測。
僅憑他源氏一族還不夠,今上态度堅決,藤原家信誓旦旦,鬼王如今不在大江山。
正是趁虛而入的好時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源賴光半信半疑,暗地安排一部分鬼兵部接應,前往大江山。
據平家内應傳來的消息,為的是得到大江山深淵處的京都至寶。
京都至寶不是在熊野山,又怎會在大江山?
謹慎的源賴光深知等平家他們得勝歸來就能目睹真容,也許最後得手的是藤原家。
藤原老狐狸老謀深算,比起暴躁自大的平家主更難以對付。
深處險境的酒吞虛晃一招進入大江山深淵,平家主眉頭緊鎖,沉思片刻決定進入。
藤原家主卻說:“恐怕是這鬼王誘敵深入,以防萬一,我們藤原家一半力量跟着平家主進入深淵如何?”
“哦?也罷,若是寶物到了我手中,還希望藤原家主莫介懷。”平家主一臉勝券在握,絲毫不在意藤原家主那他當馬前卒。
“既然如此,就拜托平家主了。”
時間轉回到酒吞剛離開大江山那一·夜。
酒吞童子決意獨自離開前往星熊童子都諱莫如深的大江山深淵結界。
成為大江山鬼王之後,他已很久未踏入此處,他深知此處封存着一件非比尋常的寶物。
這件寶物名為帝休鈴,早在千年前就已坐落在大江山深淵之中,為了鎮壓深淵下的黑暗力量,被草間岐稱為極陰之力的力量。
有關帝休鈴的所知還是已化為大江山一部分的一位鬼族所言。
這位鬼族也是大江山前任主宰,他力量深不可測,即使是剛修成鬼王真身的他也應對吃力,險些敗下陣來。
其他鬼族一味争勇鬥狠,為的就是争奪這把鬼族大妖們夢寐以求的大江山之主的寶座。
那位鬼族氣定神閑,眼角瞥見他們使盡渾身解數厮殺,屍體在他面前都累成山,他依舊無動于衷。
這位鬼族面目憨厚,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面對已經殺紅眼的鬼族,他雲淡風輕。
若不是拼到最後,他們都放手一搏。
巨大的妖力肆虐開來,險些毀壞大江山的結界,想必他也不會出手。
他也未必能見到這位鬼族如山的身軀。
經曆一番難以忘卻的厮殺搏鬥,屍山血海中屹立不倒的終究是他酒吞童子。
他最終還是赢了。
“果然是你。”那位鬼族長歎一聲,飽含遺憾卻又帶一絲釋然。
“你心中追尋的答案就在這裡,隻不過時機未到……”
說完,這位鬼族身軀随風消散,最後僅遺留了一部分的力量,留存在鬼葫蘆中,說是未來用得上。
當時的酒吞才因世間人類内心的污濁欲·望心聲而看不透,從伊吹山神子堕妖。
堕妖之後,他的面容都不再似往昔悲天憫人,氣質溫和,而是邪魅狂狷,周身充斥唯我獨尊的霸氣。
生而為人,當初的他也隻是芸芸衆生中的一員,不過頗有慧根,機緣巧合之下被奉為伊吹山神子。
也許并不是機緣巧合。
畢竟之後的一切都是“天命”安排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