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童丸的身上自誕生就有一道修羅王留下的血咒。
血咒就是修羅王為自己留下的一條退路。
那名誕下鬼童丸的女子特殊的血脈,慕名修羅王之名,心甘情願替修羅王誕育子嗣。
即使知道自己會死去,自己的孩子會被種下血咒。
她依舊義無反顧。
鬼童丸剛出生也是氣息微弱,命懸一線,幸虧遇到了賀茂忠行。
這才能九死一生。
“保憲大人,平安宮危,又發了一道急令,讓您以最快速度前往護衛。源賴光大人已到,平家大公子昏迷不醒,但也派了族中最強的陰陽師前往。我們着實不能再拖了。”
賀茂家侍從跪地垂頭急速禀告,透露着今上已不耐煩,對賀茂家十分不滿。
此時若賀茂家再犯了忌諱,隻怕會步平家、藤原家的後路。
賀茂保憲無奈一笑,感慨自己就是個勞碌命。
眼前黑霧彌漫,陰陽師的獨特天賦給予他的敏銳感知,閉眼靈視一開,一切無處遁形。
彌漫的黑霧是極陰之力所化,十分不穩定。
往常時而昏暗、時而明亮,還有路邊無人注意的雜草野花枯萎複生。
這是時空錯亂的特點之一。
記錄在賀茂家族珍藏千年的密卷中。
雖隻有寥寥幾句,卻将千年前天地異變道明。
時空錯亂是世界覆滅的特征之一,但危機亦是暗藏生機。
若是運用得當,蔔算的危機應該能消除。
而修羅王的血咒就不再是懸在鬼童丸頭上的那把刀。
隻是。
父親大人,你将陣法設在陰陽峽間不知名的一處。
實在是冒險了。
即使有那位大人所賜的虛空之匣,也不是萬全之策啊。
算了,老當益壯。
自家父親大人熱血依舊,當兒子的還能咋地。
舍命陪君子吧。
不過,該交代的還是要交代的。
“我會替父親大人鎮守清涼殿,等他了結了修羅王,你跟他說千萬别來清涼殿。”賀茂保憲停了幾息,接着一字一句道。
“無論今上下多少道急令都不許,就說是作為兒子的我唯一的懇求。”
聲音十分認真與嚴肅,賀茂家侍從聽令,猛地用力一點頭,誓死将此話帶給家主。
“但願老頭聽話些。”賀茂保憲低喃着。
臨走前,扭頭望了眼賀茂家——賀茂忠行的住處。
往常笑眯眯的狐狸眼完全睜開,眼底深處的擔憂一覽無餘。
下一刻轉身離開,前往平安宮。
黑暗充斥的陰陽峽間,透明結界中。
一輪血月,高挂在昏沉沉的天空中,透着血腥的殺戮氣息。
血月下,血霧彌漫。
一高一矮的兩道身影在激烈厮殺,周遭是無邊的屍山血海,有人類、修羅、妖怪等等。
其中高的那道身影抓住對方一個失誤,踢腳踹飛了矮的那道身影。
一隻手掐住對方的咽喉,高高舉起。
“鬼童丸,我愚蠢的孩子。即使你借由寶物将我拽入了陰陽峽間,還大張旗鼓地弄了個陣法,你以為自己困得住我?”
“想借由陰陽峽間時間靜止來降低血咒的影響,确實是個好法子。可惜了,你的實力太弱,雖然血咒被削弱了不少,但它依然存在,持續地影響你,你還是無法打敗我。”
“别掙紮了,你這是在自取滅亡。”
原來高個身影是修羅王,矮個的是鬼童丸。
鬼童丸仰着頭,想讓自己呼吸順暢點,喉嚨被緊緊扼制住的窒息感,讓他幾近昏迷。
他掙紮着,用嘶啞的聲音堅定反駁:“說得再多,不也是被我拉進來了。”
“你現在就是秋後的螞蚱,不過是逞一時威風罷了,蹦跶不了多久。”
修羅王聞言面沉如水。
掐住鬼童丸的那隻手,一點點加大力度,讓鬼童丸無法呼吸,在死亡的邊緣徘徊。
即使如此。
鬼童丸嘴角嘲諷的笑始終沒有消失,落在修羅王眼中。
礙眼極了。
“不自量力。”
修羅王厭倦了鬼童丸的孩童把戲,下了死手。
血霧如進攻獵物的蛇纏繞着鬼童丸的身體,露出鋒利的獠牙。
眼瞅着就要徹底吞噬鬼童丸的力量,為修羅王所用。
叮——
危急關頭,一道強大耀眼的靈力從擊穿了修羅王鉗制住鬼童丸的手。
修羅王痛得喊出聲,捂着斷裂的傷口,連連退了好幾步。
“誰!背後裝神弄鬼的慫貨,給我出來!”
修羅王氣急敗壞,左右環視,卻沒有發現一道身影,甚至連方才差一點死在自己手裡的鬼童丸也消失無蹤。
他仿佛又回到了陰暗無邊的封印中,就這麼在等待死亡中挨過一天又一天。
“呵,想要我的命,癡人說夢。”修羅王怒吼一聲,振聾發聩。
斷裂的手掌瘋狂吸納血霧。
半晌後,斷裂的手掌恢複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