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記得國師似乎與參商國頗有些淵源……”皇帝道。一旁的祁麟神色不變,上前拱手。
下面臣子絮語起來:“我早說這國師三易其主……”
“祁國師當真是頗有城府……”
祁麟聽了,金色的眸子半垂着,也不惱,靜靜等着皇帝下一步指命:
“——就由緒愛卿随國師一同前往參商國,攜昭陽精兵一千,協助鎮壓動亂。”皇帝輕描淡寫地下了旨意,又補充道,“另外,陸照臨與陸大将軍北上,解決邊境流民問題。”
自己又又又要去出差了?
還是和這個老狐狸國師一起?
她卻隻能恭敬叩首:“臣遵旨。”
她心裡是哭笑不得,覺得皇帝是不是很厭惡自己,不然為什麼老師給自己派這種動不動就掉腦袋的任務?
鎮壓紅蓮教……
她又想起之前做聖女被刺殺的一幕幕,直覺得心頭發涼。
緒和一回府,就癱在軟榻上,哀歎連連:“沙狐!我要收拾行李了!我又要出差了!”
沙狐正抱着一堆衣服往箱籠裡塞,聞言擡頭:“姐姐,這次去哪兒?”
“參商國!”她咬牙切齒,“那個半年極晝、半年極夜的鬼地方!”
沙狐眨眨眼:“參商國?聽說很漂亮”。
“漂亮管什麼用!我甯願在家睡大覺!”
正說着,門外傳來侍從的通報:“國師大人到——”
緒和噌地坐直,理了理衣襟,拉着沙狐行禮。
祁麟一襲雪色長袍,金眸微垂,玉扇輕搖,站在門口:“我剛與皇上商議過本次出使事宜,順路來囑咐你兩句,參商苦寒,即使是極晝,也不比昭陽溫暖,你多帶些衣物”
緒和幹笑:“多謝國師大人關心。”
祁麟點頭:“明日辰時,國師府馬車來接你。”
他正打算走,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昨日,太虛國大祭司來我國出使,還參觀了司天監?”
緒和頓時感覺有些汗顔,是啊……不僅是她帶着參觀的,她還去牽了大祭司的手……當然她不知道國師是否知道就是了。
國師笑着,眯了眯金色眸子,道:“緒大人好本事。”
随後便轉身離去,衣訣翩跹,極為幹淨利落,隻餘空氣裡淡淡的梅花香。
她有些汗顔。
沙狐小聲道:“這位……就是國師?沒想到看起來沒有那麼難以接近啊!”
緒和翻了個白眼:“一隻老狐狸罷了!”
晚上,一輛馬車從緒府後門進去,緒和出去一看,竟然是陸照臨。
他面色有些憔悴:“緒和,你馬上要去參商國鎮壓紅蓮教,這有些太危險了。”
緒和默然,她又何嘗不知道?之前僅僅在玄照國看了一些紅蓮教的冰山一角,就已經覺得棘手無比,又何況是紅蓮教的主陣地參商國?
陸照臨沉默片刻,拿出一塊黑檀木令牌:“你拿着此物,這是我潛卧紅蓮教得到的一塊紅蓮令牌。
我在教裡地位雖然不算高,但是也足夠夠用了。如果碰到解決不了的時候,你拿出此令牌,可以保你性命無虞。”
緒和感動地收下,随後也道:“陸兄,你去北方鎮壓動亂,要萬般小心。”
随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之前臨行前淑妃給過自己一根玉蘭簪子,裡面據說有迷藥。此時正巧她今日梳妝帶上了,于是她拿下簪子,随後又愣住,仿佛覺得這玉蘭簪子并不适合給一個男性。
她糾結道:“淑妃給我的玉蘭簪子倒是好東西,隻是……這樣式……”
陸照臨愣住了,随後笑了,月光打在他身上,襯得他是俊美無比,眉間朱砂烨然鮮豔:“我不能用簪子麼?”
緒和一下子有點尴尬:“也不是說不能用簪子,就是這個玉蘭……”
陸照臨好像怕她反悔似的,從她手裡搶過那簪子,喜滋滋一樣帶到自己頭上了。
迎着月光,緒和擡頭看去,隻覺得竟然沒有那麼突兀——
少年意氣,風格裡本來就帶有三分柔美,帶上玉蘭簪子竟然别有一番清貴氣質。
簪子都被搶走了,那還能怎麼辦呢,于是她隻好最後囑咐了幾句:“一切小心!”
“一切小心!”他道,眉眼亮亮的。
——
第二日,辰時剛到,一輛雪緞馬車便停在了緒和府前。
馬車通體雪白,是上好的雪緞,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澤。緒和拖着行李出來時,正看見車簾被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掀起——
“上來。”
祁麟的聲音從車内傳來,懶懶的。
緒和擡頭,正對上他那雙金色的眸子。晨光透過車簾的縫隙灑在他臉上,勾勒出完美的側臉輪廓。他今日換了一身淺青色長衫,和她穿得是一個顔色,直襯得他膚色如玉,發間的銀簪在光下閃閃發亮。
緒和猶豫了一瞬,還是把手遞了過去。祁麟的手很涼,卻有力,輕輕一拉就把她拽上了馬車。
“賞你與本座同乘。”他松開手,玉扇唰地展開,給自己扇了扇風,仿佛頗為得意的樣子。
……
太裝b了……
但她沒敢說出口,隻是默默挪到角落坐下。
隻聽馬車外傳來沙狐微微帶着哭腔的“姐姐再見!姐姐照顧好自己!”,緒和也喊道:“好!你們也照顧好自己!有事給我寫信。”
喊完,祁麟面色帶了幾分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