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冠似乎被風吹動,輕輕搖晃枝丫。
整個林蔭道依舊安靜,車道上,有車剛駛進路口,由遠而近響起胎噪,人行道上,一位老太太扶着拐杖慢慢向前走着。
這是見了鬼了?
莊嚴當然不信這個邪,他掐滅煙走上前,目光四處搜尋。
最終,他在舒北貝原先站立的地方停下腳,然後,以仰面45度的明媚姿勢,緩緩張開嘴巴。
“太太?”
他一臉不置信地看着站在樹桠上的舒北貝。
“嗯。”舒北貝平靜伸手,和他打了個招呼。
不是,這不對啊……
莊嚴懵了。
從舒北貝的高度和角度往幼兒園看,正好能看到傅承佑所在的教室。
莊嚴一時間不知道該信她在監視繼子,還是信她腦子出了問題。
但舒北貝臉上的表情又那麼平和安甯,絲毫沒有被發現了的驚慌,就好像她隻是很正常地站在那裡,覺得奇怪,腦子出了問題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太太,你在上面幹什麼?”莊嚴忍不住問。
“我在看教什麼。”
“……看教什麼的話,太太你可以去裡面看的。”
“會打擾他們,這裡就好。”
不是,這裡才不太好吧!
莊嚴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他飛快環顧四周,确認沒什麼人,再次開口勸:
“太太,你能不能先下來?”
舒北貝看他一眼,見他有話要說的樣子,想了想,腳下挪動,讓出空位:“要不你上來吧。”
她指指幼兒園的方向,“要開始教認字了。”
昨晚寫未來計劃時,她記起幼兒園土星班教室裡,貼着教認字的圖。
今天何巧月說要出門逛街,傅承佑在上課,她沒什麼事,就過來看看,結果真的有識字課。
舒北貝的目光再度投向教室方向,莊嚴看着她給自己留的位置,一陣恍惚。
“……太太,要不咱還是下來吧,那上面……不太安全,要是摔下來就不好了。”
他艱難開口。
“沒事,我不會摔的。”舒北貝頓了頓,又補一句,“謝謝。”
莊嚴:“……”
一群人說笑着走進路口,視線若有似無投來。
莊嚴連忙低頭,從衣兜裡掏出手機,皺着眉頭裝模作樣點幾下,又收起往前走去。
裝作隻是偶然停留的路人。
慢吞吞走到路口,他回眼望去,剛剛那群人已經走遠,但對面又有人走來。
表情複雜地再看一眼那棵樹,莊嚴無奈歎口氣,再次拿出手機。
嘟——嘟——
電話隔了十幾秒被接通,莊嚴舔了舔嘴唇,才道:
“傅總,太太她今天在外面看小佑上課。”
“她想看的話,就看吧。還有什麼事嗎?”
傅南京的聲音很平靜,很不在意,隐隐還有責問下屬為小事打電話的意思。
莊嚴伸手撓了撓前額,“……太太她,是站在樹上看的。”
“嗯?”傅南京似乎沒聽明白。
“是這樣的,”莊嚴往前走兩步,再看一眼樹冠遮擋下幾不可見的人影。
“太太她現在就站在幼兒園後面的一棵樹上,從那裡看小佑上課——那棵樹大概有三米高——傅總,太太之前學過體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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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你先出去吧。”
“好的。……那傅總你注意身體,今天别熬夜了。”
“謝謝。”
美園大廈28層。
傅南京看着助理舒藝離開,揉了揉疲憊的眉頭,走到落地窗前,接起電話。
他的身材挺拔,挺括西裝一絲不苟。
日光透過半阖的百葉窗,在他身上勾出一層濃重陰影,唯有袖口的藍寶石袖扣偶爾閃爍微光。
很快,他露出少有的愕然神色。
聽着手機裡下屬跳躍的話語,看着腳下的城市和車流,他緩緩在頭頂打出三個問号。
在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