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岱不見顧知免!顧伯堯總得見見衛勉吧!”
“她現在重病,至今躺在重症監護室睜不開眼!娶妻生子就為了讓你這個虛僞禅師參悟生離死别的嗎! 十年修的是個什麼佛,一個冷血怪物!連人都不配做!”
“你今天要是不出來見我,要是不跟我下山看看……”
顧知免憤怒沖腦,但有一點很清醒,絕不能以衛勉的名義讓他下山,絕對不能折損他那媽的半點尊嚴,“信不信我放把火,把你那大堂全燒了!”
他句句紮人心口窩,香客紛紛躲避,又擡起頭感受着他的憤怒。
眼見這人沖進大雄寶殿,高大身形與那坐着的唯一真佛對視。
有個老太太走上來,抱住顧知免,“可憐的孩子,我聽出來了,不是你的錯,不要再觸怒佛祖了,會有懲罰的。”
顧知免站定片刻,就被那老婦人安撫着,又給了那些人一些時間。
結果在看到趕來的禅師裡沒有顧伯堯的時候……
長臂一掃,一下将所有貢品掃落在地。
顧知免回頭,在不斷喊着“造孽”的人聲中,找到後堂方向,大步流星,踏出寶殿!
一出來,就看見十二個武僧拿着棍棒,一堵牆般擋在那裡 ,把他的去路堵得嚴嚴實實。
顧知免眼神瞬間低沉。
看似無路可走的步子硬硬往前逼去。
武僧拿着棍棒沖上前,擺明和那些阻攔的不一樣,棍棍生硬,這是來真的。
顧知免也不再留情,他學過拳擊、散打和柔術,這種時候在那長臂長腿間,融彙貫通得不能再通。
電視劇電影都拍不出來的場面,一下在佛門來了個live。
十二對一,一拳一腳,處處到肉,排走一個踢兩個,顧知免身後很快躺倒一片又一片。
去路的障礙就要掃得一幹二淨。
姜扇是跟着十二武僧一起趕來的。
live剛看了幾分鐘,眼見其中一個小沙彌還沒怎麼打呢,一下趴倒在地,捂着肚子蹬起腿來。
姜扇頭腦一歪,“????”
小沙彌一把抓住姜扇,掙紮着說,“姜扇啊,我肚子疼得厲害,你先幫我頂一會,我得上個廁所。”
姜扇:“……”
不像假的。
姜扇被塞過棍棒,那沙彌踉踉跄跄地站起來,捂着肚子罵罵咧咧,“沒事你别怕,等我拉完肚子就回來,他要是還再打你,我肯定幫你還回來!你幫我頂一會啊!拜托了!”
沙彌捂着屁股連連弓腰,就此退場。
……
初看不識live意,再看已是live人
姜扇受人所托,握起棍棒。
跟還沒倒下的小武僧站到一起。
顧知免的拳頭不是蓋的,那些棍棒打下來是真疼,但都被他臂上手上腿上的肌肉擋住了。
緊繃的力氣蓄勢待發,幾下要将最後兩個小光頭打翻。
就在最後一個倒下的時候,突然,一顆腦袋冒了出來——
不是光頭!!
顧知免倆眼一盯,上下一掃,赫然發現,這人不光腦袋不是秃的,而且長得還……出奇得好看。
好看得不像和尚,不像廟宇裡的修行者,也不像求神拜佛的香客。
——像個遊客,來去自在的遊客。
顧知免怕打錯人,一下收了力道,但拳頭打出去就收不回來了,還是在那人左眼角處狠狠摩擦了一下。
一瞬間,他從那清朗的面容上,正抓住了那眼睑下的一顆痣。
夕陽下,像一粒浮塵,泛着紅色……
不同于之前的懊惱,顧知免的眉頭,很别扭地蹙了一下。
姜扇生生挨了這一下,他沒有躲,而是同時反擊,出其不意地用棍棒挑打對方的腰間。
顧知免極穩的下盤,突然被硬硬打出火辣辣的抽痛感,而在對方一推一拉的輪轉中,他竟然有要被挑翻在地的趨勢!
顧知免一陣錯愕,向後退了幾步,穩住身體後,再擡頭,那人又來了,又是一棍,專挑他的腰。
繼續後退的顧知免:懂了,你們一夥的。
但你這野路數還挺對……
就在顧知免退了幾步後,後面站起的武僧紛紛活了,跟着姜扇的腳步,拿起棍棒齊齊沖向他。
顧知免順手從身後的禅師手裡搶來禅杖,别住姜扇為首的那根棍棒。
大戰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笸籮廟宇最高級别,向來不輕易出面的住持——法藏方丈緩緩走來。
所有和尚打眼一看,立刻停下手中動作 ,擺正姿勢,合十禮的合十禮,單掌禮的單章禮。
偌大的院子,頓時重歸平靜祥和。
“顧施主。”法藏叫了一聲。
顧知免認得他,德高望重的禅師,遠不是說說而已,電視上網絡上,紀錄片甚至神話片,都有這人的傳說或身影……
他打得滿身燥熱,狠握的拳頭還泛着青筋,可在這份甯靜慈悲的目光中,微微低下頭去。
眼神藏不住的戾氣,零零碎碎掩住了一點。
“念佛堂今日講經完畢,坐岱已在禅房等候你。”法藏說,“今晚他還要整理經樓,你要有急事,就快去吧。”
顧知免喉結一劃,鋒利的下颌線摩擦了一下兩邊領口,戾氣頓時化成了一分複雜的心思。
大鬧笸籮廟的事兒,這管事和尚是一點沒說,還在這好言好語成全了他。
這是什麼意思?晾完鬧完再給他個台階?
他擡起頭來,眼神陰鸷,嗓音中壓着一股氣,“善款馬上到賬,今天的損失也請算算吧。”
法藏淡然。
顧知免掃了下眼前,那個帶痣的少年還在用棍棒束縛他。
法藏低低地叫了一聲名字,少年收回棍棒,并向他附了附首。
顧知免注意到,少年的左眼處,已經因為剛才的毆鬥,泛起淺淡的青紫。
“取回金羽的禅杖吧。”法藏說。
少年聽了,乖巧地走向顧知免,手掌攤出。
顧知免注視他片刻,将搶來的禅杖遞了過去。
夕陽下,兩個山外世俗人,在此交接了一段聖器。
顧知免跟着沙彌去了禅院,走時,回頭看了一眼少年。
他突然想起那聲稱呼,江山?江善?還是姜扇?
他暗想,這人這麼聽這些和尚的話,又是一個想不開,即将剃發為僧的紅塵人嗎?
可是,他還那麼年輕。
長得……還那麼好看……
有情人的話,不來阻止一下嗎?
害人不淺的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