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免攥着紙的手加重了力道，手背的筋骨拱起一片細長高光。

“不是免。”

他說。

姜扇擡頭看他，顧知免表情并不好，雖然沒什麼幅度，但眼眸裡的深邃卻加深了。

之後，聽他冷冷卻像是克制着某種情緒地說：

“是勉，衛勉的勉。”

星光閃爍到雨滴上，哒一下打在他皮鞋反光的部分。

顧知免從口袋裡拿出一隻火機，蓋一掀，火苗竄出來，從邊角燎燒這張薄薄的紙。

火焰支起來，照亮了姜扇的面目，他看着顧知免好像燒掉了什麼心事一樣，将紙張化為灰燼，

火花燎到了他的手指，他也沒有一絲應激動作。

而就在不遠處，前來踩點的兩位勇士瞪大了雙眼。

南山奎林！

紅衣！

一男一女！

火焰燒臉！

buff整整齊齊！

“啊！！”弟弟當場驚呼一聲，倒地不起。

勇士抖抖瑟瑟，也不是個沒有義氣的人，扔掉手機沒跑，胡亂按着弟弟的心髒，嘟嘟囔囔喊着廢物振作！

情急之下恨不得當場來個人工呼吸。

回頭的孔隙，那兩身紅衣就已然降臨身邊！

“媽呀——”

勇士也是驟然一嚎，連忙撲在地上捂住了頭，看都不敢看。

“挽佛青爺爺挽佛青奶奶饒了我吧！我們錯了！我們一輩子沒做過壞事！”

“我們都是好人哪！一沒偷過雞二沒砸過狗！從不影響好學生學習，開黑被坑也從不追着人罵！别别别！别看我們！求求你們别看我們！”

“我們是好人啊！”

顧知免挑了挑眉。

姜扇顯然沒有空聽這位勇士胡言亂語，他蹲下來看那弟弟的昏迷狀況，熟練地掐了掐他的人中。

那人悠悠轉醒。

眼睛一開，迷迷糊糊看到一紅衣姑娘，噩夢初醒般蹬起了腿，張着嘴又有暈過去的趨勢。

姜扇一下把他腿捋直了，按住他要倒地的肩膀，“兄弟，我長得很像鬼嗎？”

顧知免笑了一聲，居高臨下盯着那位匍匐在地的勇士，然後把姜扇拉了起來，身體正正地朝他那傾斜了一下，低聲說，“不僅像鬼，還像個小女鬼。”

姜扇胳膊肘當場搗了他一下。

“挽佛青，佛山下喜歡穿紅衣的精怪，沒聽說過？”顧知免說完，上下掃了他一眼。

姜扇也掃了他一眼。

顧知免：“一對兒。”

姜扇：“……”

……

兩人或者說姜扇單方面解釋了一下，拍視頻的王大和王二終于把手機顫顫巍巍撿了起來。

王二擡着眼皮，随時準備把眼皮再合上，敢看又不敢看。

王大就出息多了，誤會解開的第一瞬，他就沒把視線從兩人臉上移開過。

他抱着手機，轉悠着眼珠，在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一步邁上前，擋到看着沒那麼不好惹的姜扇面前，支着手說，“兩位，兩位，可以幫我們……拍個視頻嗎？”

“不白拍，我們給錢，六百，拍一次六百！很快的！不用費什麼功夫。”

王二一聽不樂意了，連忙把王大拉到一邊，“你搞什麼啊哥，我們不是約了專業團隊明天拍了嗎？那才五百。”

王大一腳踹過去，“你個沒出息的東西，你給我好好看看這兩個人，換裝模特天花闆不過如此，不是誰都能讓咱倆吓得屁滾尿流的！”

王二聽了，撓了撓腦子，“是哦，挽佛青啊，媽的剛才那場面，太刺激了。”

姜扇是不太懂拍視頻幹嘛的，但王大話沒說完，他總要給人家留點空。

這間隙，他擡頭看顧知免，想用手背抵抵他的額頭試體溫。

顧知免一下捉住他的溫熱手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兩位是不是迷路了啊，這夜也深了，山裡狼豺虎豹多得很，要不我帶你們去我家住吧，我家不遠，就在南山下的村子裡。”王大讨好道。

顧知免冷笑了一聲，完全知道這兩人的算盤，湊近乎當模特賺流量嘛。

他也是被街拍過的，上過熱搜，不過很快被他撤下去了。聽說後來後援會都冒出來了。

但現在娛樂圈什麼尿性他一清二楚，什麼産業都涉及過的顧總，唯獨不想進娛樂産業。

顧知免卻也不表态 ，就靜靜看着姜扇。

姜扇想了一下，主山的街區還挺遠，确實到南山的村子更方便，很适合發着燒無處可去的顧知免暫時歇腳。

姜扇：“你覺得呢？”

顧知免知道這好心的小男朋友是在為他安排，“你陪我嗎？”

姜扇又不是無處可去，“我就不去了。”

“那我也不去，”顧知免可憐巴巴，不知道他一說一不二大總裁怎麼做出這種表情的，但就是做出來了，還往姜扇身後躲了躲，“我怕。”

姜扇：“？”

“你怕什麼？”

“怕他們欺負我。”

姜扇一片問号銀河系。

你怕，你一米九以一敵十八的時候怎麼不怕？

“他們欺負我怎麼辦啊？”

姜扇：那他們倒黴了……

顧知免：“我就一個人……”

“多金又帥氣。”

“世界那麼亂——”

“陪陪我吧。”

“姜扇。”

姜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