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沒開燈，黑漆漆的。

姜至開門走出去，還以為李赫載不在家，剛暗自慶幸準備溜，在玄關處換鞋的時候，突然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要走嗎？”

“阿西，”姜至吓了一跳，轉身定睛一看，發現李赫載正坐在沙發上。

“吓死我了你，”她捂着胸口，驚魂未定，“在家怎麼不開燈呀。”

“就是......”他停了一下，轉而又改口，“阿尼，沒什麼。”

沒有燈光的昏暗環境，姜至看不清李赫載的表情，他也看不清自己的，她反而覺得安心許多。有些話，似乎也更容易說出口。

“昨晚......謝謝了。”

“什麼？”

“全部，”姜至說。

昨晚收留她，爸爸的照片，聽她說出事情的真相，還有......那些真心實意的話。真的給了她很大的安慰。

“我曾以為再遇見你，真的是一件很晦氣的事，”尤其是狼狽的初遇，她笑笑，“但是，現在看來，也不是一無是處的。”

李赫載低頭苦笑了下，“那還真是萬幸。”

空氣中有幾秒鐘的沉默，姜至有些尴尬，抿了抿嘴，“那我......”她本想說先走，下次拍攝再見，卻被他突然打斷。

“我們，分手吧。“他說。

聲音很輕，又說的莫名其妙，姜至還以為聽錯，忍不住确認，“嗯？什麼？”

昏暗的環境中，李赫載看着她，忍着嗓子裡的哽咽，“分手吧，我們。”他重複，“正式的分手。”

這次，姜至聽清了。

“我們之前分開的時候，不是沒有說分手嘛。”李赫載不自覺流下眼淚，但臉上依舊挂着笑，“以前因為沒說分手就分開，我一直沒有認為我們分開了，你一直在埋怨我，也不是徹底的分手。”

“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氣，接着說，“我們現在，正式分手吧。”

這些話，其實之前在醫院裡得知她父親去世的真相時，他就想說了。

和姜至從小一塊長大，又相愛這麼多年，他覺得，他到現在才真正了解她，到現在才明白真正愛一個人是什麼樣子。

真正愛一個人，不是自私的占有索取，而是為了她的快樂和幸福付出一切。

即使是把她拱手讓人。

“那些以前沒機會和我說的話，現在都告訴前輩是不是比較好。畢竟......”他停了一下，“他現在是陪在你身邊的人。”

姜至站在那靜靜聽着，一句話沒說，眼淚不自覺的流了滿臉。

隻是覺得，比起自己埋怨恨了許多年的李赫載，現在說出分手這句話的他，更讓她傷心。

她擡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突然無比慶幸他沒有開燈，不然自己這狼狽的樣子，就要暴露在他面前了。

“嗯......”她抿了抿唇，忍着嗓子裡的哽咽，“知道了，我會看着辦的。”她佯裝鎮定，笑着道别，“那，我先走了，下次拍攝再見。”

李赫載沒有回應，姜至扶着牆邊的鞋櫃，低頭去找鞋，沒有亮光的昏暗環境，姜至眼前又模糊，摸索着找了好久，才将自己的鞋子穿上。

她站起來，手按在門把手上，似乎在期待什麼。

可身後還是什麼動靜都沒有，她死了心，按下門把手。

“Andy前輩......”他突然說。

她停下動作，等着他，“Andy前輩在樓下等你。”

姜至心下一怔，不過也沒有說什麼，隻冷冷說了句，“知道了。”就推開門，走了出去。

身後的門關上的那一刻，她再也沒能忍住，放聲痛哭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樓的，也不知道怎麼走出李赫載的公寓的。

直至到了公寓大門口，看到在車裡等着的Andy，她還是沒能忍住不哭，真的太傷心了，沒法控制住不哭。

明知這樣不對，不能在Andy面前這樣，可還是不行。

不知道為什麼。

車裡的Andy透過車窗，看到哭着從李赫載公寓走出來的姜至，抓在方向盤上的手不由的握緊，緊到關節都有些泛白。

在樓下等着的這段時間，他腦海裡曾無數次設想，她走出來時的情景。

他想，她一定是驚慌失措的，一定是對他充滿愧疚的。所以他早打定了主意，無論什麼原因，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問她，也不會怪她。

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他想給她足夠的信任。

可沒想到，她這樣哭着從李赫載家走出來。這讓他很不能理解。

不，應該是沒有人能理解。

他開門下車，走到姜至面前，“為什麼哭？”他不好奇她為什麼又出現在李赫載家，也不好奇為什麼聯系不上她，隻好奇這個。

為什麼在前男友面前哭。

認識Andy這麼久以來，姜至第一次看到他這樣冷着個臉，這讓她很是不知所措。

她不斷擦着臉上的眼淚，可那眼淚就像是流不盡，越擦越多。

“對不起。”姜至隻好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