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哪個地方又惹到了陸知回。
這人在卧室拿衣服時,把櫃門關得啪啪響,方聽詢在沙發上坐着,一邊聽一邊點頭。
嗯,很有節奏的聲音。
四年前的陸知回也沒少這樣做。
幼稚,現在都長大四歲了,怎麼還是這樣。
這人出來時,懷裡抱了兩套衣服,他丢給方聽詢一套,什麼話都沒說,轉身直接進了浴室。
水聲響起,聽了一會兒後,方聽詢換上幹淨衣服,起身把脫下來的衣服丢進了洗衣機。
既然都走到陽台來了,他也懶得再回去坐着。
方聽詢點燃一支煙,站在窗邊吹風,慢慢抽着。
現在的風還有些大,他幹脆把發繩解開,抓了抓頭發,讓風把打濕的發絲吹幹。
今天的他和陸知回都是清醒的,不可能發生什麼别的事情。
特别是當他看見陸知回走進家門的那一瞬間。
方聽詢仿佛被一下子拽回到四年前。
那個時候,有多少次這樣的畫面在眼前出現,他當時隻覺得平常。
放到現在來看,方聽詢竟然還能品出一點遺憾。
可惜。
悔恨。
不應該。
當陸知回看向那雙拖鞋時,方聽詢更是感覺可悲。
鞋櫃裡的鞋确實沒有一雙是别人的。
但那間被反鎖的側卧裡,都是陸知回留下的,生活的痕迹。
最後一口煙,方聽詢抽得猛,他妄想把那些情緒帶着這口煙一起沉下去,但當他呼出這口煙,心情卻沒有任何一點好轉。
正當他準備去熄滅煙頭時,浴室門被打開了。
陸知回用毛巾擦着頭發,問他:“你煙瘾這麼大?”
“我就今晚去上班前抽了一支,忙到現在又抽了一支,”方聽詢熄滅煙頭,找出吹風機遞給他,“原來這就叫煙瘾大?”
“我就随口一說,你想抽就抽。”吹風機被陸知回拿走,他插上吹風機插頭,微偏着腦袋吹頭發。
吹風機應該是被調成了最高溫度,因為方聽詢就站在邊上,吹風機裡吹出的風除了吹上陸知回的頭發,還吹上了他的臉。
這風,挺燙的。
陸知回是真經燒啊。
風力足,頭發幹的就是快,陸知回的頭發都被吹得快要蓬起來了,他用手掌心往下壓了壓又沖着鏡子照了照,最後滿意地收起吹風機遞給方聽詢。
方聽詢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已經被風吹幹了,沒必要再用吹風機。
吹風機被他重新放好,在這一刻,方聽詢感覺自己真是會找事,一個念頭就把祖宗請回了家。
陸知回從浴室裡拿出換下來的衣服,走到陽台放進洗衣機,啟動音響起後,這人又走到沙發邊坐下。
他說:“等衣服洗好再走。”
這是能等衣服洗好的時候嗎?
這明顯不是啊!
“先走,我急着回去,”方聽詢看了眼時間,走到門口說,“郭寶卓一個人在店裡不行,我不放心。”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他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學生。”陸知回不看他,低頭開始扒拉手機。
“陸知回。”方聽詢站在門口喊了他一聲。
當這人擡頭看過來時,方聽詢又說:“别在那裡坐着,走了。”
“我在等衣服洗好。”陸知回這麼說。
方聽詢看着這人不說話。
按照他對陸知回的了解,接下來,這人會說出不太好聽的話。
“走啊,”陸知回冷眼看他,“你不是急着回店裡嗎?”
方聽詢說:“嗯,我的确很急。”
他看見陸知回在深呼吸,像是在壓抑情緒。
這又是生的哪門子氣。
憑什麼生氣。
因為郭寶卓?
怎麼,難道四年過去,陸知回還喜歡他?這種态度,要是他沒記錯,應該是吃醋吧。
那要是按照這種想法繼續推測下去,如果陸知回沒失憶,他那天晚上是會回家的。
是嗎?
……越想越離譜,方聽詢覺得,他不該讓思緒繼續。
不管是怎樣都好,他們現在這種關系,也沒必要慣着陸知回。
現在最重要的,是Memory。
“我再說一次,”方聽詢說,“該走了。”
話音剛落,方聽詢電話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是郭寶卓打來的。
電話被接通,郭寶卓的第一句話就是:“聽詢,還要多久回來?有客人點單,已經下單有一會兒了。”
“馬上回來,”方聽詢說,“麻煩你了寶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