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哎喲一聲應聲倒下,另一人着急忙慌地想要警戒,另一顆石子落在他的身後,他下意識地轉頭,頸後就挨了一道悶棍。
噗通一聲,他也交疊着倒在了另一人的身上。
江泠風這才從黑暗中走出來,她低頭打量了兩個人,直接從他們身上扯下了外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道袍有些長,江泠風在腰間翻折了幾圈才勉強變得合身,她又将被扒下外袍的弟子扔進了草叢間,搜刮走了他的腰牌和長劍,轉瞬間兩件物事就被她挂在了腰間。
整頓好了自己,江泠風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才清了清喉嚨,用力拍起了山門。
啪啪的巨響在夜中顯得格外響亮,不出片刻,門後就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山門被打開,江泠風眯起眼,看見一個年長的弟子帶着幾個年輕弟子提着燈籠擰眉看向她。
“出。”
燭光照亮了江泠風的臉,她的臉上塗着幾塊黑泥,乍一眼沒人認出她來。此時她一臉焦急,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年輕弟子:“我們遭人暗算了!”
為首的弟子一驚,直接半跪在昏迷的弟子邊摸了摸他的頸邊,過後他才松了一口氣,轉頭凝重地上下打量着一邊的江泠風:“你怎麼沒有事?可看清是什麼人了?”
江泠風早早便盤算好回答,低着頭道:“我方才離開了一會兒,回來之時就看到他躺在了地上。”
弟子皺眉:“也就是說你沒看到是什麼人。”
江泠風垂首似是羞慚,嗫喏道:“對不住……”
弟子擺手:“無事,岱夫派此時宵小之輩随意能進來的,不過确實要守好門……”他低聲嘀咕了幾句:“也不知為何……”說話間,他頭某見江泠風一臉感激地看着自己,突然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我再安排多點人手。”
他轉頭召喚後頭的弟子将人擡了進去,随後他擡頭看了一眼月色,又遲疑地看着江泠風:“你……也進來吧,現下正好三更,也該換人值守了。”
江泠風輕輕地嗯了一聲,垂頭跟着人走了進去。
直到山門被緩緩關上,江泠風的心中才舒出了一口氣,還好順利進來了。
身為岱夫派的大師姐,又幫江霁連續處理了幾年宗門事務,她很清楚岱夫派每日輪值的習慣和布防,身無靈力,她隻能投機取巧。
她擡頭看着周圍,這裡的一景一物都陪伴她許久,她甚至能想起每個酷暑或者寒冬,她是帶着怎樣的心情走過這裡的每一寸土地。然而如今她毫不留戀地掉轉了目光,目光落在前邊的弟子身上,心緒卻飄蕩了很遠。
魔物最有可能幻化成誰。
之前的遭遇,魔物是幻化成她心中最懷念之人,而如今,岱夫派聲稱要找她,那麼假如她沒有估算錯,也即是說……她閉了閉眼,長睫掩去了眸中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再次睜眼時重新變得冷靜起來。
魔物斷不可能讓她如此輕易找到,要麼它幻化成了她難以接近之人,要麼它幻化成了自己難以想象之人。
在不經意間,她已經跟随着弟子們來到了弟子的院落處,裡頭早已滅了火光,整個院落悄然無聲。
年長弟子轉頭沖她說道:“你好生休息吧,我們再去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線索。”
江泠風點了點頭,擡步慢慢往裡走,直到聽着身後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她才轉身果斷地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當下,她要抓緊時間去确認,若讓他們慢慢找,他們肯定會發現被遺棄在草叢中的弟子。
她步履匆匆,身姿卻輕巧,根本就沒發出一點聲音,很快,她便猶如入無人之境一般來到了裴長老休息的院落。江泠風停在數丈之遠,看着院落廂房處還燃着的灼灼火光,終于擡步走了進去。
裴長老最惱吵雜,門外一個守門通傳的道童都沒有,他收下的門徒也不在此間,因此整間院落竟是一片靜悄悄,隻有不斷地從廂房中傳來的輕微交談聲。
江泠風掠過一片樹影,直接停了下來。
白紙糊成的窗戶剪影透出兩個人的身影。
一人坐着,江泠風輕而易舉地認出是裴長老,另一人筆直地站着,雖然被裴長老的身子擋着,但江泠風輕易地分辨出那是唐旸。
兩個人竟都在這裡,江泠風始料未及,抿了抿唇,還在思索究竟如何分開二人,就聽到廂房中石破天驚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