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又忍不住笑了幾聲,卻不知帶動了哪裡傷口,朗笑聲驟然變成了咳嗽聲。他咳得滿臉通紅,過了片刻,才緩過來,一臉疲憊地擺了擺手:“我也該去泡藥泉了,你若是無事,便先退下吧。”
江泠風向他告辭過後,才緩步邁腿走了出去。
臨行前她又轉眸看了一眼背手而立的江霁,他正眼神悠悠地擡頭看着正殿之上挂着的牌匾,上面是古老蒼勁的書法,寫着氣勢恢宏的“岱夫派”三字:“往後岱夫派便交付與你了。”他似是有所感應江泠風的注視,但他沒有回首,隻是語重心長地說道。
江泠風在他身後行了一禮,這才邁出殿門。
轟一聲,殿門被一股莫名罡風關上,江泠風還沒走出幾步,一個閃神之下她騰空而起,直到眼前古樸大殿被一片迷霧所替代,一股又一股的山風猛烈地吹過自己的臉頰,她身上衣物又變成了不合身的寬大長袍,她這才察覺自己又來到了思過崖。不遠處,唐旸正背對自己端詳着崖頂。
“方才體驗如何?”魔物之聲又在江泠風心頭響起。
見江泠風不作回應,魔物笑嘻嘻道:“若你想,往前便是你心中所想,你的師傅,你的掌門人之位,都會是你的。”
此時,遠處有人吆喝的模糊聲音不斷地傳來:“今日那個女弟子有些古怪,有人見她跟着唐師兄一同上去了,得快去知會唐師兄!”
魔物慵懶的聲音萦繞在她耳畔:“當然,若你往後,你便一無所有,就連你最想見的師傅,都不可能見到了。”
亟待眼前漸漸能看清許多人的模樣,一直巋然不動的江泠風才動了動,往唐旸那處走過去。
魔物嬉笑了一聲,靜默了下來。
背對江泠風的唐旸似乎才察覺到身後有人,轉過身來,眼裡的機警在看到來人的時候一瞬間消失,可下一刻又驟然瞪大了眼睛。
江泠風手中的長劍直直低刺向了他的身體。
唐旸險而又險地避開,一段衣袍被割破,掉落在了地上,他一臉震驚地看着眼前的江泠風,抽出腰間長劍指向了江泠風,厲聲大喊:“我從未見過你,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來到岱夫派!又為何偷襲我!”
身後嘈雜的聲音越來越近,天光大亮,迷霧散去,裴長老領先幾名弟子一馬當先站在前方,唐旸落于其後,附耳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江泠風單手執劍,孑然一身站在風中。
裴長老一臉怒氣:“什麼宵小之徒,敢來到岱夫派撒野?若不想受苦,最好将你的目的從實招來!”
回應他們的是江泠風擲出的一道鋒利劍氣,這道劍氣來得又急又兇,所有人中,隻有唐旸率先提劍,輕而易舉地化解掉了這道劍氣。
裴長老怒極反笑:“是你,江泠風!”他已經從這道劍氣中了然對方的深淺,更是一眼便清楚了這道劍氣的來源,眼神裡滿是對江泠風的輕慢:“你還敢回來是想贖罪?!”
江泠風笑了笑:“我已被逐出岱夫派,早就不是岱夫派之人,何罪之有?”
裴長老勃然大怒,拍出了一道雄渾靈力徑直沖向了江泠風:“給我将這個叛徒拿下!”
一聲呼和下,所有人拔劍沖向了江泠風。
淩厲的劍氣結成了天羅地網,江泠風輕易打退了幾名修為不高的弟子,卻被裴長老和唐旸逼到了崖邊。
“江泠風,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裴長老的聲音莫名變成了魔物之音,唐旸也一時變換成了江霁的模樣,正慈愛地看着他。
蠱惑人心的聲音回蕩在耳邊,在偌大的山谷間帶起一陣陣漣漪似的回應:“你想好了?”
江泠風微微一笑,迎了上去:“甯死不悔。”
轉瞬間,裴長老和唐旸又恢複成了原本的樣子,他們看着她的神情滿是冰冷殘酷:“今日我就要為岱夫派清理門戶!”
一陣铿锵長劍相撞中,江泠風再也支撐不住,劍被擊落在地,她也被打下了山崖。呼嘯的風聲中,她落入了曾經那片山林中,才剛落地未曾站起,仰頭便看見追兵緊随而至,跟着一起飄落下來還有狠絕的殺伐之聲:“不留活口!”
魔物卻嘻嘻笑:“雖說你想死,但也好歹讓我看得痛快些吧。”
江泠風手中莫名多出一把鋒利長劍,而她身上靈力猶如活泉不斷湧現,她眉眼未動,馬上跳起,靈巧地躲過了一股自身後而來的淩厲劍氣,她轉眸,凝神看向對面不懷好意的人。
“好好地垂死掙紮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