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時月思考得太認真,等回過神來後,發現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的蕭彧珩竟早已不知所蹤。
這人怎麼走都不知道說一聲!
蕭時月剛要擡步離開,就聽到小路前方傳來交談與腳步聲,這路又窄兩邊的植物又稀疏,躲是來不及了,掉頭跑動靜又太大,不僅會被發現還顯得做賊心虛。
聽着聲音,應該是涼亭裡的三人已經離開,恰巧也選了這條路往回走。
恐怕蕭彧珩之所以一聲不吭離開,就是因為他早就發現了,卻壓根沒提醒自己!
隔着不遠,沈月遙先看見了她,原本還有說有笑的表情順便變得難看起來,像是遇到了什麼髒東西。
“呦,這不是五小姐嗎?”
沈月遙長了一雙狹長的鳳眼,眯起眼來時顯得更加不好相與。後面的邱蕙越過沈月遙靜靜打量着她,隻有一旁的謝潇容朝她笑了笑。
邱蕙率先反應過來,看了眼蕭時月頭頂上不遠處的涼亭,“五小姐站在這...難不成是在聽我們說話?”
沈月遙當即對她怒目而視,說話也變得不客氣起來,大有一副要撕破臉的架勢。
“這就是蕭大将軍教出來的女兒?來做客的還得防着被聽牆角,你們蕭府好教養啊!”
從前蕭時月最讨厭沈月遙這種人,和自己遇上總是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但現在隻覺得沈月遙沒什麼心眼,心思都寫在臉上總比都藏在心裡的人要簡單,不會臉上還笑着背後卻捅你一刀。
但蕭時月就是想逗她,眨眨眼無辜道:“我确實是路過,隻是聽到沈姐姐似乎提到了我,本能地停下聽了一耳朵,一般人聽到别人背地裡在談論自己,都會想停下聽一聽吧?你說是不是呀沈姐姐?”
謝潇容挑了挑眉,聽牆角的确有失體面,但也是她們背後語人是非在先,這五小姐說話實在厲害,開着玩笑就給自己做了辯解,還把矛頭指向了她們。
“的确,是我們失禮在先了。”謝潇容大大方方認了錯,沈月遙咽不下這口氣,指着蕭時月就沖出來要罵,又被邱蕙一把薅了回去,看着謝潇容的臉色最終還是閉了嘴。
來來回回幾個動作,蕭時月就已經看清楚了這三個人之間的上下級關系。很顯然謝潇容是主心骨,她說的話其他兩個人哪怕心中不服也會嚴格執行。至于沈月遙就是個一點就着的炮仗,若是出去村口打嘴仗她還能當個主要火力,但在閨帷之中基本就是個落人口實的把柄。蕭時月聽牆角這事怎麼都是她不占理,但就因為沈月遙在背後逞一時最快,才被她拿捏住了錯處反将一軍。
這其中的邱蕙,上不比謝潇容的才名,下不及沈月遙的美貌,相貌才學皆是平平無奇中人之姿,就連性格也是溫吞平淡,沒有什麼可圈可點的地方。蕭時月猜她在三人中間的作用就是栓瘋狗的鐵鍊,幫謝潇容控制着沈月遙别做出太出格的事。
蕭時月不懂謝潇容為什麼非要和這兩個人做朋友,她還以為謝潇容這種自負有才學的世家女子一般都清高的很,與庸俗之人同進同出都嫌掉價。
那大概就是有利益關系吧,邱蕙不也說了嗎,就因為謝潇容的祖父保舉自己的父親出任左都督,謝潇容都能屈尊降貴來讨她的好,可見謝潇容是個追名逐利之人,倒也沒見什麼傳聞中的清高風骨。
她無意點破,也不想挑撥人家明面上的姐妹情深,隻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便好。
于是,蕭時月歎了口氣道:“其實,我本不想來打擾幾位姐姐,隻是方才同堂上出來,遇到卓家哥哥,他知道我要往花園去,就叫我代他來問幾位姐姐的好,尤其是...沈姐姐。”
說着,蕭時月還小心翼翼地瞥了沈月遙一眼,又趕快把目光移開,一副膽小怯懦的樣子。她這樣落在沈月遙眼裡自然又是另外一番解讀,好像她知道了什麼不敢說似的。沈月遙果然上鈎,這下邱蕙也沒拉住,她直接破口大罵道:
“卓青楊那個死皮賴臉的王八羔子還敢來招惹我?我非得把他那張臭嘴當恭桶給涮了不行!蕭時月,卓青楊跟你說什麼了!?”
蕭時月吓得一抖,怯生生道:“沈姐姐你千萬别生氣,卓家哥哥真的沒說!”
沈月遙上前抓住她:“沒說!?沒說什麼,你倒是給我說清楚啊!”
眼看着沈月遙失控,謝潇容看了一眼邱蕙,邱蕙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連拖帶扯地把沈月遙帶走了。目的已經達到,留她們兩個在這也沒了作用,蕭時月便沒阻攔。石子小路竹葉搖曳,發出細碎靜谧的聲響,這樣很好,隻留下明白人和明白人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