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公主一眼便看上了去年的新科狀元,沒過多久便求皇上指婚。”謝椋玉看着狄葉,繼續道:“新科狀元,便是裴淞之。”
狄葉目光閃爍,垂下了頭,聲音輕如蚊蠅,“我怎麼都沒聽說過呢。”
謝椋玉靜靜看着他,沒作聲。
“大人,你怎麼也不告訴我,”狄葉擡了頭看他,兩道眉皺在一起,“早告訴我的話就……不對,”他搖搖頭,語氣低下來,“是我沒有早些問你,你和他都做官,肯定是認識的,我一心想着好的,都沒有多問些情況。”
他的眉眼都低垂着,和平日那個鮮活的人截然兩面,好似喪失了生氣。謝椋玉見不得他這樣,斂了斂眉,隻道:“人同人之間便是如此。”
淡薄的、脆弱的,難以維系的感情。
“不必多想了。”謝椋玉平生第一次在感情這事上安撫别人,把種種精明都用上了,也不過是化成幾句說辭,“睡一覺吧,睡醒了……帶你去個地方。”
————
狄葉的情緒一向去的快,平時壓根兒不因為什麼事難過傷心,這次又逢了生病,連着幾日垂頭喪氣,整個相府的人都覺出不習慣來。狄葉性子好,剛來沒多久便同許多人搭上話,更别說已在這裡住了近兩月,早都熟識。雖然未知全貌,但會說話的都來說上兩句,不會說的也硬是擠出點話來安慰。
這一趟風寒威力大,加上天也愈發的冷,狄葉一連吃了好幾天的藥,等到第十日才好全了。
病好一身輕。狄葉身體好,以前很少生病,就算是病了也好的極快,這次狄葉切實體會到生病的難受來,每夜睡時總記得要檢查一遍,确定門窗都關嚴實了才行。
那病似乎是連帶着不好的情緒一同離開了,狄葉身體好了後,臉上終于又有了笑,看起來還是以前那個無憂無慮整日高高興興的狄葉。
一等身體好了,他第一件事便是央求着謝椋玉帶他出門。
“幹什麼呢幹什麼呢?”
狄葉剛鑽到謝椋玉住的院子裡就被何安拎住了脖子,“鬼鬼祟祟的。”
“哪裡鬼鬼祟祟,我光明正大進來的嘛,”狄葉扯了扯自己的領子,“哎呀何安哥哥,你以後能不能别老是揪我的領子,衣裳要車壞了。”
“哼,誰叫你每次都被我給撞上?”
何安帶着人出來,“來找大人的吧,等會兒再去。”
狄葉眨眨眼,“為什麼?”
“今日有客,”何安眼神飄忽地看他一眼,“總之你就别進去了,跟我出去走走。”
“那好吧……”狄葉總覺得何安怪怪的,但也說不上來,乖乖跟着人出去了。
————
狄葉百無聊賴地等到午後,見到了那位客。
對方顯然也看見了他,腳步一頓,竟是朝着這裡走來。狄葉忙移開眼裝作沒看見的模樣,轉身要走。
“跑什麼?”
清亮的女聲在身後追上來,他隻得住了腳停下來。
“公主……”狄葉深吸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轉過身,看着蕭明月,支支吾吾半天擠出句:“好巧呀。”
“……”蕭明月撲哧一笑,眉眼彎彎看着他,“我看不巧,你剛見了我還要跑呢。”
“不是,我是有急事……”狄葉硬撐着辯解。
“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公主要吃了你呢。”
蕭明月掩着唇笑,目光在他之前留下過疤的那塊兒皮膚停留一會兒,“你同淞之是舊識吧?今日他也在,他原來說想見見你,沒找到人,倒是叫我碰上了。不妨等一等,也好叙一叙。”
狄葉聽到裴淞之的名字愣了一下,抿了抿唇搖頭:“不,不用了,淞之哥……裴大人肯定很忙,以後有機會再見也好。”
他沖蕭明月笑了笑,“公主,我還有事要去做,就先走啦。”
“哎,等等——”
“真是奇怪,跑這麼快做什麼。”
蕭明月奇怪的看了跑開的狄葉一眼,“我當真這麼吓人?”
“在看什麼?”
裴淞之不知何時跟來,聽見蕭明月的話,問道:“什麼吓人?”
“你出來了?”蕭明月笑着扶上他的手,“我方才碰上謝相那個小書童了,說了不過兩句話就跑,也不曉得為什麼。”
“你先前不是說他性子活潑嗎?這會兒瞧着倒是膽小。”
裴淞之:“……”
隻怕不是因為膽小,他垂了垂眼,胸口莫名有些發悶。他輕輕歎口氣,将這感覺抛去,重新揚起笑,“無妨,大概是……心情不好。”
————
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東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