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曦見他這麼大的反應,眉頭微微蹙起,看來這人問不出什麼,她想着還不知所蹤的妹妹和同門,轉身拿出玉箫就準備走。
在地上蜷縮着的少年不由停住動作,眼看着對方馬上就要離開,他不得不舍棄僞裝,立刻上前拉住蘇沐曦的裙角:“抱歉,我已經許久沒有遇見人,所以沒反應過來。你要離開了嗎?能不能帶上我?”
雖說是在請求,但他拉住蘇沐曦裙角的手握得特别緊,蘇沐曦隻能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思索片刻,她把人帶上。
坐在玉箫上,蘇沐曦姿态從容,這個盲人倒是有些緊張,将她的衣角抓得緊緊的,既像是害怕掉下去,也像是怕蘇沐曦把他丢下。
“你在這裡多久了?”
“我不知道,但應該很久很久了。”燈光映照下,少年的面容顯露,經過術法清理身上臉上的髒污,他的一張臉顯露出來,眉心一點胭脂痣,五官姣好,雌雄莫辨,若是那雙眼睛能有神采,一定更加耀眼。
“這裡有什麼東西嗎?”
少年搖頭,他的眼睛的确是看不到的,能用微弱的神識感知周圍,要說遇到什麼,他獨身一人,又沒有自保之力,稍微有點動靜他便遠遠躲開,隻有某次他遇到過幾個人。
“這裡很空很安靜,隻有那些空蕩蕩的房屋,我以前遇到過兩個人,但他們在打架,很快就消失了。後面就什麼都沒有遇到過,除了這次。”
“好吧。”蘇沐曦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玉佩好幾秒,腦子裡開始思索這樣的玉佩,還有玉這個标記。
修真界的時間太長,地域太大太廣,饒是許多修士都有寫遊記記錄見聞的習慣,但在沒有人整理的情況下,就算是天臨宗的藏書樓也沒有完整的修真界曆史記錄。
玉這個字作為名字或許常見,但刻在玉佩上大概率是姓氏,作為姓氏它可就少見了。
巧的是,蘇沐曦曾看過一位前輩的遊記,她的記錄裡提過一個玉家,蒼岚玉家,但那是千年前昌盛的家族,早已經因為意外覆滅。
而她想起這個已經消失的家族,是因為此人的玉佩和那蒼岚玉家的徽記很像。
那位前輩與玉家交好,當初玉家遭遇意外覆滅時,她還特意去看過,并未發現玉家有人生還的可能,所以此人到底是不是玉家人,還有待确定。
“你叫什麼名字?”
蘇沐曦一心多用,腦子裡想着有關玉家的記錄,眼睛盯着下方,嘴裡問着少年問題。
“我,我不記得了。”他搖搖頭。
“那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對方的回答依舊是那幾個字,蘇沐曦不由将視線分給他一縷,眼中滿是郁悶。
“居然一問三不知。”
“那你到底是如何在這裡活下來的?我看你周身靈力波動淺薄,修為不高,此處也沒什麼靈氣,就算習慣辟谷,這種情況下也沒法持續太久。”
這人再次搖頭:“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活下來的,沒有吃的也沒有喝的,我隻是一直在這裡走來走去。”
得,撿了個沒用的人回來。
蘇沐曦這樣想着,倒也沒有把人丢下的意思,隻是不再理會身後的人,照舊收集這些半空中的氣體給手中的燈。
燈光愈發寒冷,蘇沐曦都已經有些受不了,從儲物戒指裡拿出禦寒的衣物,她才剛給自己穿上,忽然感覺到身後的動靜,回頭一看就見這衣衫褴褛的人有些瑟縮地往她後背湊。
他膽子似乎格外小,哪怕想依偎着蘇沐曦取暖,依舊小心翼翼地隔着一點距離,不敢真的碰上蘇沐曦的後背。
蘇沐曦沉默地回頭,本來不想管他,但片刻後還是拿出自己備用的鬥篷丢到他身上:“自己穿好。”
她說完就繼續專注地尋找妹妹,哪怕身後的人窸窸窣窣地裹好衣裳後就靠着自己的後背,她也沒說什麼。
那頭三個人找到一間空屋子暫且住下,但大家都沒心思睡覺,不由開始讨論起溫臨晚獨自走反方向時看到的東西。
“我沒看見什麼奇怪的東西,走很遠之後,周圍依舊是這些屋子,隻是安靜得可怕,也黑得可怕。”
“這樣看來,我們之前以為自己在原地兜圈子的想法是有問題的。但如果我們沒有兜圈子,而是一直在朝前走,那晚晚朝反方向走,應該也能遇到相似的地點和房屋才對,但為什麼沒有?”
羅衣很是困惑,看着窗外那些房屋在黑暗中也隻剩一層影子,她實在想不清楚。
秦羽看她這樣嚴肅,忍不住開玩笑道:“總不能是這地方一直追着我們跑吧?”
他這句話,叫對面兩個女孩同時盯向他,羅衣率先道:“你說的也有可能。”
“我隻是開個玩笑,想逗你們開心點,房屋怎麼可能……”
“秦師弟,房屋當然有可能追着人跑,我們修士手中的法器,不也常追着人跑嗎?”
溫臨晚第一次這樣叫秦羽,叫得比她年紀大兩歲的秦羽有些尴尬,但聽完她的話,他才發覺自己又在用以前的經驗應對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