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曦又把鏡子翻過來，背面依舊是花枝纏繞，還真看不出來這東西到底是怎麼用的。

她把鏡子正對着自己，但光滑的鏡子卻映照不出她的臉，她眯起眼睛，想讓妹妹試試，但又覺得不妥，正要收起來後面研究，溫臨晚已經湊過來。

她好奇地湊上去看鏡子，便看見一個極度憔悴蒼白的自己，她不知怎麼心中恐懼，下意識後退好幾步。

蘇沐曦連忙抓住她，見她一臉驚懼地往後縮，連忙收起鏡子扶着她：“怎麼了？不怕！不怕！”

溫臨晚擡頭看見蘇沐曦，便沒忍住眼眶裡的淚，不受控制地哭着握住蘇沐曦的手，往她懷裡鑽：“姐姐！我好怕！”

“不怕！不怕！我在這裡！”

溫臨晚就賴在姐姐懷裡，聽着她的心跳，感受着她的體溫，好不容易才平複下來。

蘇沐曦感覺到她的情緒平緩下來，才敢小心翼翼詢問：“你照鏡子看到了什麼嗎？能和姐姐說嗎？”

“我，”溫臨晚張張嘴，想起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又截然不同的臉，腦海裡掠過很多模糊不清的畫面，她心中泛起疼痛，眼眶也不由泛酸，“我好像看到一個很痛苦很痛苦的自己！好吓人！那肯定不是我！”

“但是，我也記不清那個自己遇到了什麼，隻覺得看見她的臉就覺得可怕。”

“記不清就算了。”蘇沐曦說着，已經不準備再問妹妹，她看向秦羽和羅衣，拍着溫臨晚的背不斷安慰她，“乖哦，我的寶貝晚晚。”

她不斷安慰，成功把溫臨晚哄睡着，四個人裡又隻留下蘇沐曦一個人清醒，她拿出那面鏡子，鏡子縮小後隻巴掌大小，被蘇沐曦拿在手上對着自己反複的照。

“映得出晚晚的臉，卻映不出我的，這是為什麼呢？”

“若是普通的幻境，應該可以照出所有人吧？但偏偏照不出我？”蘇沐曦摩挲着鏡面，指尖點着它發出輕響，“我和晚晚最大的不同……”

“映照的是前世？未來？還是轉世？”蘇沐曦從沒忘記過自己和妹妹的不同，和此間人的不同，她生來是有神智的，若是普通凡人，大概會把她這樣的情況當做有宿慧，在修真界她這樣的情況分為轉世與奪舍。

當然，她自己能确定自己沒有奪舍爹娘的長女。

其實她還很小的時候也曾覺得，自己不該成為某個人的孩子，被困在某個身軀中，但發生這樣的事後，在爹娘和妹妹日複一日的愛護親近下，她接受這個事實。

蘇沐曦想着，看看睡夢中都還有些不安的妹妹，她從未這樣過，隻這一次進入這法器制造的幻境後。

蘇沐曦不喜歡妹妹露出那樣驚惶的模樣，她喜歡她每天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樣子。

指尖再次拈起一縷規則線，她準備觸碰這面鏡子：“來，讓我看看，你到底給晚晚看了些什麼！”

“等等等等！等等！”就在蘇沐曦的手指離鏡面隻有一線之隔時，鏡中傳來驚呼，“我給你看！我給你看！求求你！不要碰我！我會碎的！”

蘇沐曦的手指停住，看着鏡中顯露的虛影，她微微挑眉：“器靈？”

“是的！是的！這位仙尊，求您别這樣碰我！我真的會碎的，我隻是一面有些殘破的鏡子，承不住規則的力量！”

若是它還完好無損的時候，或許也能承受一縷規則，畢竟窺世鏡能窺看命運，本身就暗合規則，但這會兒它是個殘次品。

“所以你介紹一下自己？”

鏡中的虛影小心地介紹自己：“我本是神界瑤池中的神器窺世鏡，但不小心破碎後又跌落到這方小世界，被蓮月宗撿到，後來蓮月宗快要覆滅時把我藏到那片花海下。”

“我現在是個殘破的鏡子，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别人靠近我時就能看見自己的前世或者今生的命運。”

“所以你給我妹妹看了些什麼？”

窺世鏡的器靈連忙翻看自己的記錄，還想要解釋：“她不小心看到的是……”

“咦？”

它還沒解釋，倒先露出吃驚的神情：“好奇怪！好奇怪！”

“怎麼了？”

“她看到的，是今生原本的命運？真奇怪！命運隻有一種可能，何來原本的與現在的差别？”

看它沉浸在驚訝中，蘇沐曦實在沒什麼耐心等它解釋，拈起規則線就要強行查看，她這舉動叫器靈立刻回神，連忙尖叫，都顧不上說話，迅速放出溫臨晚的原本的命運。

它一邊放還一邊道：“你，你要看的是别人的，就不可能像本人那樣看到影像，你隻能看到文字，求求你别挨我！你用規則線把我切成絲也隻能看到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