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以所問的不是這個,如果他把秦绯說的手臂咬下了一塊肉,關心的隻是他還有沒有力氣背自己,那自己簡直就是畜牲了。
“我……”
“回房間說。”秦绯說不希望當着二叔和二嬸的面說,在醫生包紮傷口的時候,也告知他們,無論生死,這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不用第三個人插手。顧相以跑得不慢,隻是秦绯說告訴醫生必須要包紮得快。
秦绯說沒有主動跟任何家人說起過顧相以的所有事情,一點自己的想法都不會跟他們說,倒不是怕關心,而是怕關心則亂,從而因為自己限制、甚至傷害到顧相以,越是親近的人,越忍不住擔心。
或許他的家人也會因為自己的原因對顧相以好,有過這個想法,轉眼間便再也不複存在了……
顧相以,自己的第三世界,隻能由自己背着行走,縱使穗梨主動上前說,他已經背過一次了,不差這一次了,也不行。
秦绯說讓自家的二叔和二嬸離開,獨自一個人面對着顧相以,在他的腿不能行走,而他的面前又隻有自己一個人時,他隻能選擇自己了,可惜,秦绯說不了解顧相以。
顧相以一個人,走了十七年,不差這點路。
他慢慢地走,秦绯說慢慢地跟,顧相以聽他的回去再說,等到了房間門口,看到了華鳴葉,華鳴葉是來找自己的,這份自信心經過多重判斷後,常駐在了顧相以的心中。
“你怎麼來了?”
“送溫暖。”華鳴葉将用毛巾包裹住的冰塊舉到他的面前,“你眼睛不消腫的話,明天不能見人了。”這是華鳴葉喜聞樂見的事情,可顧相以失去了顔值,能得到關心,顔值關心顔值關心顔值關心……還是恢複顔值吧,所以。
“我去廚房找到了一些冰塊,用幹淨的毛巾裹住,過來給你冰敷,冰塊不怎麼冰,放心讓我給你使用。”是的,讓我,顧相以一身傷,還是少動手吧,讓完整的人代勞。
“坐在窗戶上。”
窗戶的窗台不小,供人坐,顧相以坐下,聽他的指令閉眼,冰敷的眼睛和身子不像是在一個季節,但很舒服,能緩解眼睛揮散不去的熱感。
“如果眼睛明天還沒有消腫的話,歡迎來找我,你們兩個病号,很不方便。”
“嗯。”
“還有,生氣了不要砸東西,這是不好的行為,坐下來慢慢談,把事情說開。”華鳴葉多點提醒吧,這兩個不會和人相處的人在一起,簡直就是災難現場,要是他們兩個其中的一個認識到錯誤了,也不會經常性兩個人一起受傷。
“說了,也不聽。”顧相以說過,換來的還是呆子的模樣,華鳴葉也深有同感,秦绯說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成為了呆呆,簡直難以置信。
“兩個人,要麼倔強一輩子,要麼其中一方先妥協。”
一輩子,顧相以沒有,先妥協?顧相以也沒有,要妥協也是這個呆子妥協。既然華鳴葉說到了砸東西,顧相以有話要說,單出口一個“你”字,覺得兩個人是一樣的,加了“我們都是一樣的。”
“你說我拿起石頭砸自家的玻璃嗎?”華鳴葉笑得止不住,“我知道是壞行為,我是故意的,你再想想,我們還一樣嗎?”
顧相以沒有說出來回答,閉着眼睛沒有視角,光靠耳朵的聆聽,也給他全了視角,“你怎麼還在笑?”這似乎不是一件能令人開心的事情。
“你捂住耳朵,我告訴你。”
顧相以閉着眼睛又捂住耳朵,看不見聽不見,怎麼知道?是他不想說找個理由糊弄過去還是自己不能聽?不管是哪種,就當聽到了……人打哈欠的聲音。
華鳴葉坐到窗台上,這個姿勢、這個位置沒有站着給他冰敷方便,但自己累了,需要短暫地休息一會兒。看月亮的軌迹和月相,已然淩晨了。
中秋節一天,自己都在做些什麼啊,有這麼好的接觸機會,不去找梅憐,反而和這個情敵待在一起,想到此,華鳴葉無奈地笑了。
他的笑聲讓顧相以覺得自己的判斷沒有錯,找華鳴葉當自己的笑容導師,是正确的選擇,左右是不知道他在笑什麼,沉默地接受治療,沉默的沉默的就睡着了。由于他是閉着眼睛,華鳴葉還是在他的身體向後倒去才知道。來給他療傷,他先睡着了,太勾引人了吧。
這怎麼能行!
華鳴葉起了壞心思,拆開毛巾拿出一塊冰,自己含了一塊吃着,又掐住他的下巴,往他的嘴裡塞了一塊,捂得嚴嚴實實的,看他皺起的眉、滑動了一下的眼皮,笑得不要太開心。
淩晨了還這麼有活力。
真是“有意思。”
顧相以的身體素質無法讓他睜開眼睛,還得問問眼前的人放不放過自己,想來是不放過的,可他給自己冰敷,自己不是照樣要閉眼的嗎?真是個幼稚的壞朋友。
“冰塊快化了。”顧相以的催進度,讓華鳴葉更加把進度歸于零,“沒關系,我們有一夜的時間。”
顧相以:“……”
直接靈魂出竅。
“我逗你的。”華鳴葉笑到靠在窗台上小幅度打滾,“顧相以,你剛才的表情也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華鳴葉很少逗别人,他喜歡惡作劇,又不想把自己這些惡劣的想法放在其他人身上浪費時間,這還是長大後的初次,這個情敵,華鳴葉很滿意。
顧相以真得分不清逗的範圍,似乎每一句話都能和逗人玩扯上關系,就看人怎麼說了,不和這個愛玩的人搭話。
“我冰敷完了,等明天見到你看看效果,要是還腫脹,我再來給你冰敷。”
???
既然都冰敷完了,為什麼還要逗自己?
顧相以沒有力氣跟他争辯,也不想,靜靜地待在這裡挺好的,他的身子疲憊到了極緻,靠在窗台上下一秒就能睡去,即使他的心裡在說不能睡,要看着秦绯說,還沒有跟他說上幾句話,可實在是堅持不住了,昏昏睡去。
記憶中,他沒有睡多久就夢到了秦绯說傷口得慘狀,猛然一聲坐起身子,後怕感讓他的心髒抽得生疼。要真的看到自己造成的傷口,或許還能安他一部分心,可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看過秦绯說的傷口,幻想肆無忌憚地擴大了他的想象區。
顧相以累極了,又睡不着,轉過身,看到躺在自己右側的秦绯說睜着眼,勇敢地請求,“下一次包紮,别避着我,我想看看你的傷口。”顧相以敢直視着他說,這是他會反省得無畏,他傷害到了秦绯說,不會就此陷入無限埋怨自己的循環中,他會用盡全力去彌補。
“你咬傷我,是我自願的。”秦绯說也坐起身子,與他對視,“我主動将胳膊塞進你的嘴裡,你不用自責。我問了二嬸你的情況,她說你很自責,眼睛都哭腫了,我看不到你什麼樣子,也不知道哭是怎麼樣的情緒,我安慰不到你。這段時間,我會報一個安慰人的班,我會努力學習的。”
“我咬傷的你,你安慰我幹嘛?”顧相以的雙手擡起來,一邊一隻手、一邊一隻手,用手背抹掉眼淚,“你真得好煩。”
“因為你是我的……第三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