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從他的身上跳下來,跑到前方,到達自認為安全的距離外,轉過身看他微微蹙起的眉頭,勵志于給他加深,“我向來不要單方面地保護,還我樂意保護你這份純真,難道沒有顧絡尤保護,覃響的純真就不在了?”
“呵……”顧絡尤雖然感受到痛了,但還是不敢相信有人敢彈自己,用手摸了摸右耳朵,痛、麻、熱,确定是眼前人的傑作後走上前。
“你應該知道,我那話是在回應你這個理想主義者。”
“知道啊,顧總是現實主義者,但我隻看表面。”覃響歪頭聳肩,動作自然又帥氣,自帶一種直白地挑釁。
顧絡尤的笑容數據庫裡,于2023年10月4号新增了一個零溫度的笑容,“你故意的。”
覃響不一樣,他的笑容數據庫基礎值就是百分之百,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能往上升的笑容,現在上升到了百分之三十,燦爛的笑容裡面是調皮和得瑟的餡,步步後退卻不落下風,“是啊,說話好累,我們來打一架吧。”
“拿你現在這副人鬼難分的模樣?”是反問也是心中有數,“趁着我走到你面前的這段距離,好好惋惜一下你在我背上的每分每秒,接下來沒有機會了。”
“你也珍惜我在你背上的每一秒吧,畢竟你今後再背多少人,都不會再有一個覃響了。”
顧絡尤很珍貴,覃響也是。
覃響倒退着行走,眼睛卻早早地替自己探了路,清楚自己的步伐,又提前算好了距離,才得以在拐彎處向右轉後繼續後退,給顧絡尤留出能供他站立的位置時,停下步伐。
沒等來他的出現,反而是被風吹來了一句話,近到能聞出來他身上的香氣,或許他就在拐角處。
“我知道你在轉移話題,思想上的碰撞不該發生在還不相熟的我們身上,更何況接下來我們還要合作,隻是我還挺好奇的,你為什麼不想與我交朋友?”
一個人想不想與你交朋友是非常明顯的,覃響的熱情是不分人的,偏偏在自己這裡生了嫌隙。
“顧絡尤,你如何看待自己的?”覃響沒有正面回答他,隻是淡淡地問出了一句看似不相關、實則是他的想法在湧動的話。
自己?
顧絡尤的眼睛所能望到的隻有一片遼闊、不見顔色的海域,海是有顔色的,可天黑下來就會往海裡注入它的顔色,這是人為不可逆的。而當天亮了,海面露出它的顔色,同樣也是不可逆的,因為在人類踏上這片陸地、海域前,它就是如此的顔色。
顧絡尤便是他眼前的這片海,有着逆轉不了的色彩,美麗、永恒就足夠了,不求一瞬地自由。
“這世間再無如我一般完美的人了。”
覃響:“……”
真是多餘問,多餘聽,但不多餘說。
“完美的人會很累,若你覺得累得其所,那你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和這樣子的人交朋友是榮幸的,隻是你來海德堡是為了顧相以脖子上的那條項鍊。你不會在這裡久待,你的家在珞未都,那是你的家鄉,于我而言卻是我去旅遊的地方,我不想見朋友在遠方,哪怕你是一個很值得的人。”
“那項鍊是我家的資産,不是顧相以的。”顧絡尤得澄清這點,顧家為先後再是自己,“既然不是朋友,那就做短暫時間内的夥伴。”
“也不一定,萬一在以後的相處中有成為朋友的機會,我是不會放棄的,順其自然即可。”
顧絡尤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靜靜的看海,身體靠在左邊的牆上想得個呼吸的時間,沒曾想這牆面是光滑的,橢圓弧度的拐角變成了滑滑梯,讓顧絡尤的依靠變成了覃響,也将人滑到了覃響的身邊,如此這般,“算不算順其自然?”
“這算謀害!我現在的身體可經不住一點風波。”覃響轉頭,見到了顧絡尤這張臉,受到周邊環境的影響,讓他的臉龐、眼睛、頭發絲都因為頭頂的燈光明亮了起來,可在覃響的視角裡面,隻有他一個人像是被困在一個黑色的盒子裡面明亮。
大海、晚風、頭頂的燈光,在眨眼的瞬間,覃響的心裡想着一個人,顧相以和顧絡尤相似到隻要顧絡尤一閉上眼睛,站在覃響面前的人就是顧相以。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沒有憋住笑容,将笑容提前露了出來,把耳朵湊到顧絡尤的面前,請求,“我剛才彈了你的耳朵一下,你還回來。”
顧絡尤能看出他心裡面藏着一個現在不為人知,但一會兒就會通過他自己口中說出來的壞心思,配合他,彈了一下他的耳垂,看人還敢往自己的眼前湊上臉來,就知道力氣有多少分。
覃響聽到了身後有腳步聲,怕聲音大被他人聽了去接下來的話,刻意放低聲音說:“顧相以開槍的模樣,還挺帥的。”
“你可真壞,怎麼能說出如此冒犯我、不顧我死活的話來。”顧絡尤心平氣和地回應,他不在意顧相以開的那一槍,現在的顧相以還沒有到能讓顧絡尤看一眼的地步,盡管那一槍不容小觑、宣告了他有殺掉自己的能力。
“我不插手别人的事情,所以我說我看到的。”
“除了顧相以很帥外,你還看到了什麼?”
“我想看到的,我想看明白……”
覃響調整了在交談中不動的身體,借助顧絡尤和自己肩膀靠在一起的機會,放肆地把自己身體的依靠力托付給他。腦袋微微一歪就靠在了他的肩膀處,隻有腦袋的軀殼,沒有腦子的靈魂,自然不會有過多的感受。
覃響把身旁的顧絡尤當成了一棵樹,風便當樹葉了,落了人一身,極輕的重量,還不如接下來的話有分量。
“顧相以和玖十的眼睛,他們違背了自我的意志也要透過眼睛所表達出來的是什麼。”
“起碼不是如我們現在這般的依靠。”
風再怎麼吹,都催不了人,還是一位少年走過來“啧”的一聲,再暴躁地說:“命都沒有了,還顧着調情啊!”成功激起了兩個人的,“?”
“這不是調情,隻是一場友好地交流,你也想加入嗎?”覃響真摯地發出邀請,沒有一點陰陽他的意思,若是少年能夠扭頭看一眼覃響的笑容,都不至于誤解了,“不知羞恥!一點都不知道恪守夫道!你有對象了還跟我說話,在我們那裡是要被萬人譴責的!”
“你誤會了,我站不住才靠在他的身上休息,并非是情侶關系,也不會成為情侶關系,我不喜歡他。”覃響的拒絕三連讓顧絡尤往旁邊一撤身子,想恐吓他一下,沒想到覃響站得非常穩的意思就是,他沒有完全靠自己,顧絡尤歎氣,“真是傷心,你竟然不信我。”
“事實證明,我不該信。”這和信任沒有關系,全因為覃響預判了顧絡尤的動作,顧絡尤是聽不得拒絕話的,不僅聽不得,還要說:“我們沒見過幾次面、沒吃過幾頓飯、沒聊幾次天,姑且隻能算是一條船上的人,其中也有你。”
不管是表面的意思還是深層的意思,眼前的少年都是反駁不了的,聽到他們這麼說放下心來,但就是不轉頭面向他們,隻把側臉對着他們。
“知道就好,别拖我後腿!”
少年哼唧一聲就走了,留下了莫名其妙被路人用話踹了一腳的覃響和顧絡尤,沒有實際性的傷害,好在顧絡尤會補,肩膀撞了覃響的肩膀一下。
對待一位患者保持距離才是留情,但顧絡尤聽完了他的拒絕三連後偏不,知道接下來他有人護着,便也沒有心軟了。把人撞出了兩步的距離,晃晃悠悠地讨話語中的債,“并非是情侶關系,也不會成為情侶關系,我不喜歡他,對此你有什麼想說的?”
“我明确表達了自己的心思,是在跟你說,接下來請大方地與我交流,不用顧忌些什麼。”覃響攤手,“我是在幫你排憂解難。”
動作熟練地做了,疼痛也随之而來了,覃響撇嘴,沒擺出一副可憐、想要人幫助的模樣,反而微擡下巴,樣子是酷的,語調因為文字自帶的撒嬌而變得萌感十足。
“我站不住了,你快背背我。”
顧絡尤裝腔作勢,一副已經将人拿捏住的模樣,氣勢揚帆起航,就在這一秒,“想要我背你行啊,誇我。”
“世間再難找出如顧絡尤一般完美的人了。”覃響順着他的話說,走的也是他的心。
顧絡尤點頭,滿意了,重點不是在于誇的話讓他開心,而是他從一開始就打算背覃響,讓他誇就是逗逗他,根本就不重要,走到他的面前,隻伸手不彎腿,“自己跳上來。”
顧絡尤是不可能蹲的,就連背都要提前說好,“特殊情況,特殊對待,隻背你這一程。”
“一程足矣!”覃響跳到他的背上,為自己能做到這個動作而笑得熱烈,生活中的任意一件小事都能令他開心,包括顧絡尤說的一程,“我不要顧少爺的一生,留給你心愛的人吧。”
“這是自然。”
“我好奇一個問題,顧少爺的家境非同一般,會不會出現商業聯姻的情況啊?”
“再誇我。”
覃響努嘴,誇人簡直是手到擒來,“顧少爺是我見過第二帥的人!”
“第一是誰?”
“我見過的所有人。”覃響不需要思考就能回答上來,這是毋庸置疑的,帥并非隻有顔值這一條路走,有很多很多可以被稱為帥的東西,都被覃響一一發現了,除了顧絡尤,本人沒有理解成功。
“我不是你見過的人?”
“你是我正在見的人。”
“好,那為什麼正在見的人是第二帥?”
“我見過的人無一例外都是極其好的人,所以顧少爺是第二。”覃響的手臂摟着顧絡尤的脖子,舒舒服服地誇贊,“我見過的人範圍極大,隻能将範圍縮小到身邊了,回憶起他們來,他們每一個人都在沖着我微笑,便以少數人撐為多數人來說了。可刨去我身邊的人,第二便是第一了。”
“看在你現在心裡我是第一的份兒上,我會認真回答你的問題。”誇不是重點,重點是顧絡尤想說,也是能說的。
顧家子嗣的婚姻有兩項從心出發的選擇,第一種是自由婚姻,第二種是包辦婚姻,沒有遇上第一種就是第二種了。
“我家的包辦婚姻有着和第一種一樣的自由,通俗理解就是選妃,卻不古闆、死守規矩,哪怕是從小培養的小姐們在長大後有了自己的選擇和愛人,也可自行離去。”
“我家不拘泥于門第、樣貌、性格,隻要我喜歡就好,當然,男性除外……”男性除外的四個字剛好對應了覃響所說的為自己排憂解難,心意是好的,顧絡尤領情卻不贊同,畢竟,“我家一脈單傳。”
一脈單傳?
覃響熟,這兩天内聽人說起過,玖十和顧絡尤既然這麼相似,那,“你不會有兩個爺爺吧?”他小小地皮了一句,說者無心聽者有心,“你從哪裡知道的?”
覃響不可置信,“你還真有兩個爺爺啊?”
“嗯,我家是一脈單傳,但到我太奶奶那一輩時,生了一對雙胞胎……”顧絡尤的話剛說到一半,嘴巴被人捂住了,背上輕飄飄來了一個聲音,“到此為止吧。”
因為玖十說,等童泰禾島的事情結束後會親口告訴自己他來自哪裡,靜靜地等待那一天的來臨就好,何苦提前明了了真相、徒增煩惱呢?但他所聽到顧絡尤話時的身體反應,洩露了他的心思和不知名的猜測。
“你冷嗎?”
“不冷。”
“那你怎麼起雞皮疙瘩了?”
覃響收回手,看到了自己因為動作幅度較大露出的一節小臂上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轉轉了手臂,讓皺出幾道褶的衣服複原,不動聲色地說:“也不怎麼暖和。”
不知道,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什麼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