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蹭到皮膚的觸感清晰地無法忽略。
白皎感覺耳後轟地燃起一片火。
她慌忙去接他遞來的水,擰開小喝一口,試圖掩飾自己此刻不自然的神情。
白皎在内心輕歎了一口氣,這心髒不聽話的情況越來越嚴重,為了自己的身體着想,還是要把表白的日程提前。
徐既明是打車來的,他陪着白皎一同去推車。
這邊白皎還在盤算着什麼時候表白比較好,要不要翻一翻老祖宗的黃道吉日挑一個好的,那一邊,徐既明窸窸窣窣地從口袋裡掏出耳機,拿出右耳的那一隻,溫柔地塞了進來。
指尖輕輕掠過她耳尖,帶着夏夜微涼的觸感。
極其抓耳的前奏猝不及防地響起。
白皎猛地擡頭,對上徐既明含笑的眼眸。
他聲音放得很輕,“我猜你可能喜歡聽音樂,這段時間私下跟着你喜歡的風格了解一些。”
白皎感覺心髒快要跳出胸腔,耳邊的音樂聲和自己的心跳聲混在一起,分不清哪個更震耳欲聾。
洶湧的情愫即将越過心頭,傾瀉出來,再也忍不住,也不想忍,就想立刻、立馬、現在就告訴他。
她扯了扯徐既明的衣擺,“徐既明,我...”
然而,話還沒來得及說完,白爸騎着電動車突然出現,一個緊急刹車停在他們面前,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打斷他們的旖旎氛圍。
白爸皺着眉,問:“你們?”
白皎瞬間像觸電般縮回手,而徐既明下意識往旁邊挪了半步,喉結滾動了一下,極其有禮貌地主動打招呼:“叔叔好。”
白皎也問:“爸,你怎麼來了?”
白爸來回掃射兩人一遍後,才回:“這地方離家太遠,又離外環高速近,我過來迎一迎你。”
“迎到門口了?”白皎無語。
“害,有什麼區别,路上也是迎,門口也是迎。”白爸渾不在意,目光始終落在徐既明的身上。
似乎察覺到目光,徐既明的背脊不由緊繃,下一秒。他彎腰,對着白爸90度标準鞠躬,鄭重地向白爸解釋自己:“白叔叔您好,我是徐既明。”
他的尾音微微發顫:“是夜皎皎兮既明中的既明,也是既然的既,明天的明。”
這标準得近乎刻闆的鞠躬直接把白皎整懵了,呆呆地面前的兩人。
什麼鬼?
白爸雙腳支着車,忙不疊地伸手托過徐既明的手肘,臉上是頗為滿意的神情,“嗯,這名起得大氣。”
白爸又問:“你和白皎學車認識的?”
徐既明:“不是,我高中就認識她了,但是她可能不知道我。”
聞言,白皎連忙轉過頭,看向徐既明。
他說他高中就知道她了。
徐既明的目光帶着些她不懂的深意,就一瞬的對視,她突然沉溺其中。
白爸:“那小徐今後畢業工作嗎?”
徐既明:“九月去越京讀研。”
越京?
熟悉的兩個字頃刻鑽進耳裡,這是白皎待了整整四年的地方。
其實,白皎對徐既明并不是很了解,平日裡聊天不少,但卻從沒主動提及各自的過往,也是在慢慢地接觸中,從他人的言語中,從零碎的記憶角落中得知對方的一些訊息。
為什麼沒有主動去問呢?
白皎說不上來,卻好像是下意識地避開這些問題,怕年底的九月大家分隔兩地,怕知道更多後,對他的濾鏡一下幻滅,或者,她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心動了,卻隻當二人是萍水相逢,若是有了情誼,那就短暫享受後,再及時止損。
忽然地,她想重新審視自己的心意。
白爸還在和徐既明繼續聊着。
這段時間的接觸,心動的曆程,甜蜜或酸澀的情緒紛紛湧上心頭,一幀幀地在腦中重複。
似乎,她總是能在背後看到他。
無論需要或者不需要時。
心底浮現一個問題:白皎,你喜歡徐就明嗎?
她不确定,但失控的心跳是不會說謊的。
所以,她就是喜歡上了徐既明。
心底又問:可是,你不了解他。
那就重頭開始了解吧,他的過往,她會告訴他,你她想知道,希望他可以講給她聽。
而她的過往,她也想告訴他,就像剝洋蔥般,一瓣又一瓣地,慢慢扒開互相的故事。
想通了後,白皎眼裡泛着光,她上前一步,走到徐既明的面前。
但白爸還要繼續聊下去.
白皎連忙阻止,“爸——”
見狀,白爸隻能作罷,問徐既明怎麼回去。
徐既明:“我等會打車。”
白爸:“打啥車啊,你騎白皎車就行了。”
白皎正在欣喜自家爸爸如此體貼,就聽見她爸下一句,“白皎坐我車回去就好。”
白皎:??
行吧。
白皎走到自己的車前,收拾着車簍裡的自己東西。
徐既明走到她旁邊幫着收拾,忽然,他俯身靠近自己的耳邊,帶着熟悉的氣息,用近乎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地說:“别急,等我。”
别急,等我。
回到家的白皎一直在琢磨着這句話的意思。
是他提前察覺出自己要表白了嗎?
還是他讓她别急,後面還有一起回家的機會。
*
第二天,白皎并沒有等到徐既明的解釋。
兩人的相處模式表面上和之前沒什麼區别,但是,白皎就是感覺徐既明會時不時地勾她。
她練車時,徐既明會先一步坐在她的副駕駛上。
若她總是會忘記系安全帶,他便會突然探身幫她系安全帶,卡扣“咔嗒”響起的瞬間,兩人的氣息交纏一起。
然後,下一秒,他會無辜地說:“你應該自己記得,要不考試會忘。”
随後他會繼續俯身,幫她松開安全帶,讓她自己重新系一遍。
白皎:...
或者在她練好下車休息時,總會及時地遞上擰松了瓶蓋的水和紙巾。
擦完汗後,等她把紙巾揉成一團,這時,他又會自然而然地伸手接過去。
又或者,兩人都在休息等待練車時,他會撐着傘,傘面微微前傾,恰好擋住直射她眼睛的陽光。
白皎走一步,他就跟一步,傘面的陰影始終穩穩籠罩着她。
可,每當她試圖說出自己醞釀已久的小心思時,他就會用那種溫和和平靜的眼神看着她,止住她接下來的話。
像是告訴她,别急,等他。
整整一天,她都處于一種既沉溺于暧昧的甜蜜中,又處于一種想要戳破窗戶紙的抓狂中。
這特麼也太折磨人了。
她咬牙切齒地重新挂擋,而徐既明低笑一聲,伸手替她撥開被風吹亂的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