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賊定然是有人派來監視王爺的,絕不能放過……”
“尚未,抓起來了,正在審。本王倒要看看是誰如此大膽!”謝行瑾好整以暇地盯着賀彧,不放過他一絲神情。
賀彧聞言眸中又燃起一絲希冀。昌樂,能救!
“也好,若能知道那人是誰也能順藤摸瓜地查下去……”賀彧順勢撐着柱子不讓自己倒下去。
見自家王妃依舊滴水不漏,謝行瑾系好裡衣招呼他過來。
“勞煩王妃……”說着便張開手臂示意賀彧給他穿衣裳。
賀彧隻覺得叫他王妃比叫他夫人還要難堪,不好拒絕便硬着頭皮拿過一旁的衣裳給他套。
昌樂的事他還得從謝行瑾嘴裡套話,“那小賊王爺打算如何處置?”
“那人身量不高,看着年紀不算大,若是酷刑大抵是受不住的……”低頭看在他身前系帶子的賀彧,手指節因為用力泛白。
最後一件外袍披上身,賀彧拿過一旁的腰封準備系上。
聽謝行瑾如此說,那人定是昌樂無疑,賀彧手狠狠一顫,剛系好的結一下子散開,想了片刻才斟酌道:“王爺何必對一個少年人——”
突然下巴一緊,謝行瑾捏着下巴逼他擡頭對上視線,本來薄紅的臉瞬間煞白。在那雙黑沉的眸子裡賀彧看見了不耐和怒意,那是謝行瑾之前從來沒在他面前表露過的。
很可怕,像剛從地下爬上來的閻羅......賀彧在他手中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兔子。
賀彧抓着謝行瑾手腕,力氣大不過他攥得手指節泛白,謝行瑾自然也沒落下賀彧眼裡的不解和不知所措。
“王妃是在給他求情嗎?”謝行瑾見自己抓得狠了便收了點勁,大拇指在賀彧臉側有一下沒一下蹭。
賀彧想着要不直接認了,大不了兩人徹底翻臉,徹底不顧情面,“不,不是……隻是……”謝行瑾那雙眼太有侵略性,賀彧幹脆閉眼不看,周身散發出來的寒意無孔不入地鑽進賀彧每一寸肌理。
“隻是什麼,王妃有什麼話與我直說便可。”另一隻空着的手攬過賀彧的腰,把賀彧死死困在懷裡。
見二人靠得如此近,彼此的一呼一吸都清晰可聞,賀彧知道掰不過他也不再掙紮,“王爺可否放開妾身,妾身會給王爺一個解釋。”
“我不,”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輕佻,“就這麼說……”說着又把賀彧往身前摟了幾分,半分不給他逃跑的機會。
“……”
“其實那人是妾身身邊的人,是——”
“哦,”聲音拖的長,打斷賀彧後話,“難怪本王覺得那人有點面熟。可是本王審他的時候他咬死了說是自己跟來的,沒有主子的授意……若是你替他擔了那本王可真是說不清了。”
“王爺,暗衛若是出賣主子即便能活着回來也是死路一條……”賀彧迎着謝行瑾的眼神看回去,若真是到了這步他也沒什麼好怕的。
“既然這麼聽話本王也得讓他長長記性。今日整整四個時辰,營那裡東西不比牢裡差,今日過完還有後日——”
聽了這話賀彧隻覺得這人當真兇殘至極,要殺還不夠甚至還嚴刑伺候。腰上的大掌還扣着,賀彧掙開下巴上的手卯足了勁推謝行瑾的胸膛,“王爺為何不信?令是我下的,人也是我派的,妾身既然認了就是認了!王爺要怎樣妾身悉聽尊便!”賀彧搡了幾下子謝行瑾紋絲不動反倒把自己累得大喘氣,“隻求王爺留他一條命。”
硬推沒用賀彧打算使點陰招,摸上謝行瑾腕子,他記得那處附近有個穴位能讓人脫力一瞬,也不肖想很長時間,一眨眼時間夠他鑽出來了。
“那本王無論如何你都答應?”謝行瑾注意力沒在賀彧身上,似是在想他要如何處置他。趁着這會兒功夫賀彧找準位置猛地一按,那手果真洩了力,隻要一個旋身便能脫離那方寸之地。
賀彧剛要在心裡敲鑼打鼓慶祝呢,身子轉過去一半就覺得穩了,不料腰上又是一緊,那隻橫在後腰的手現下橫在他前腰,還連帶着兩隻胳膊都被困在他身前,動一動都難。
鑼還沒敲鼓也沒打就被人連着包袱一并扔到大門外,賀彧聽聲音像是碎了。垂頭苦笑,有氣無力,“答應。妾身又跑不了,王爺何必這樣箍着妾身!”
謝行瑾見他徹底老實了,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本王倒覺得有意思的很。”跟貓似的。
“本王可以留他一條命,但往後若是再出現此等情況,我定不會客氣。”
見謝行瑾終于松動,賀彧道:“此事乃妾身過錯,往後定不再犯。”
好歹是保住了昌樂一條命,他吃點虧沒什麼,萬一是好事呢?若是謝行瑾說以後再不準見他也是好事一樁。
賀彧後背還貼着謝行瑾胸膛,很明顯的暖意透過衣裳傳到他背上,還有那離得極近的呼吸,全然噴在他頸側。“王爺可是想好了要妾身怎麼做?”
“嗯,”其實謝行瑾在回府路上就想好了,故作神秘道:“那王妃今夜不能睡軟榻。”
聽了這話賀彧覺得十分有八分不對勁,一股詭異直竄上心頭,除此之外還有震驚。這跟他想的不對啊,謝行瑾不應該把他關在廢棄的小偏院裡,永世不再相見,或者過幾日找個平王妃幾欲加害平王的由頭直接滅了他的口,對他來說都大有裨益。
不對,賀彧推翻自己的論斷。
謝行瑾若是真在意此事何必與他關起門說話,直接殺了就好了,反正此事他賀彧壓根不占理,即便真殺了昌樂,賀彧也是吃悶虧……那就隻能是……
“謝行瑾!你詐我!”從他懷裡拼命掙開,趔趄了幾步撞倒了案上的燭台和幾卷竹簡,噼裡啪啦一頓響。
這一響惹得門外的人也開口了,是長生,“主子,昌樂回來了……”
賀彧狠狠瞪了謝行瑾一眼,怒氣沖沖地往門口走,臨走丢下一句惡狠狠的“多謝王爺。”
屋外昌樂躲在長生身後,低着頭絞着手,不敢看賀彧。平日裡風火的性子今夜沒了苗。賀彧走近發現除了身上沾了點草屑,頭發亂了點,臉髒了點,身上有點味,“你身上怎麼回事?”
昌樂小聲委屈,“馬,馬廄……”
好歹是喂馬不是喂給馬,“行了,領罰去吧……”
見昌樂跟着長生灰溜溜地走了,想着晚膳耽擱太多時辰,便直接在院裡對屋裡人喊,“出來吃飯!”
謝行瑾慢慢踱到門邊,倚着門框笑吟吟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