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識月眨眨疲倦的眼睛,又重新閉上,攏一下毯子,遮住被空調吹得有些發涼的鎖骨。
“你回來了?”她不夠清醒,聲音黏在嗓子裡,像小貓撒嬌。
沒有看到?
賀聽風提起的心落回原處,松開手指任由順滑的布料墜落,轉身面向茶幾,垂着頭,背靠沙發。
不知該慶幸,還是應該失望。
偶爾,或者說很多時候,在他忍不住想要觸碰江識月的時候,在他用目光勾勒她輪廓的時候,他希望能得到一句提問。
問他舉起的手是要做什麼,問他流連的目光是在看什麼。
于是他就順勢表露心意。
也許他會表露心意。
“怎麼在這裡睡着了?”他問。
“等你啊。”思及0901要求的心動值,江識月終于清醒些許,坐起身體和賀聽風說正事。
“哥,你陪我去參加點雪最近在籌辦的兄妹戀綜呗。”
然後發現賀聽風肉眼可見地僵直身體,說出口的話都帶着顫抖氣音:“兄妹戀綜,這是可以過審的?”
一副被吓到的模樣。
“哥你怎麼和爸媽一個腦回路呀!”
江識月笑着趴到賀聽風的背上,下巴搭在他肩頭。
“不是哥哥和妹妹談,那也太可怕了。”
賀聽風僵硬點頭,拿起玻璃水壺倒一杯水,還沒端到唇邊,江識月就伸手截胡,自己先喝一口,讓他重新倒。
“是兄妹或者姐弟一起上戀綜,然後在隐瞞好各自手足關系的情況下尋找心儀的對象。”
冰涼的液體流入食道,賀聽風某一瞬間躁動過的心也冷靜下來。
“也就是說,如果參加的話我就要看着你和别人談戀愛?”
江識月的頭發順着自己的肩頭滑下,又落到賀聽風手臂上,像扯不斷的海藻在将溺水的人纏繞,而掌控者生殺權利的人對此渾然不知。
她說:“不用啊,你也可以找找有沒有喜歡的女嘉賓,不用一直關注我。”
賀聽風都二十七了還沒談過戀愛,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陪自己和爸媽,浪費大好年華和皮相。
江識月仔細觀察自己的哥哥。
雙唇薄厚适宜,嘴角總是微微上揚,勾出柔和的弧度。鼻梁挺直,晴天陽光打在上面時皮膚會透出淺淺橘粉色,如玉,如琥珀。
最好看的是眉眼。眉毛很濃,賀聽風不會打理,江識月就幫他。她喜歡用眉刀把這對眉毛修整得幹淨鋒利,與過于溫柔的眼睛稍作中和。
他眼睛很大,眼珠是深棕色,眼尾呈現下垂趨勢,末端卻又微挑,濃密的睫毛并不卷翹,半掩住眼珠時顯得雙眸多情。
每次賀聽風專注地望着自己,江識月都要在心裡大肆贊歎好幾遍。
“哥,你這樣一雙看狗的深情的眼睛,隻要坐在那裡看着大家笑一下,全場女嘉賓都要為你爆燈!”
深情?
賀聽風挑眉,伸手擡起她的下巴,側眸與之對視。
江識月:“幹什唔?”
她臉頰的軟肉被他的手指掐住,說話含糊不清。
賀聽風盯着江識月的疑惑的眼睛朝她笑。
“我看着你,深情嗎?”
他笑起來更好看了,如春風和煦,如波光粼粼。
江識月眨眨眼,說:“你才是狗。”
……沒心沒肺的小笨蛋。
賀聽風站起身,拿起放在沙發靠背上的外套就要離開。
“我最近很忙,沒時間參加。”
“欸?”被拒絕了?
江識月掀開毯子跟上賀聽風的腳步,拽着他的手臂追問:“有這麼忙嗎?你們公司又不是隻有你能幹活!”
“不能休假嗎?不能遠程辦公嗎?”
“陪我去吧!求你了哥哥,全世界最愛我的哥哥,全世界我最愛的哥哥,求求你了……”
她貼着人挨挨蹭蹭地撒嬌,賀聽風不為所動。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堅決地拒絕自己。
江識月皺着眉頭瞪他自顧自往前走的背影,“哼”一聲,撲到賀聽風的背上,整個人挂在他身上。
“你不答應我,我就這樣黏着你不下來了!”
“那你加油。”賀聽風弓起脊背給江識月省點力氣,抓住橫在脖子前面的手臂免得她脫力摔跤,背着人一步一步走上台階。
江識月的身體跟着他移動的動作晃動。
“我拖鞋掉了!”
賀聽風又退回來,半蹲着身體給她撿鞋,再往上走。
夏日的西裝布料輕薄,女孩身上的溫度透過布料傳到他身上,一雙腿随着自己的步伐來回地擺,腳不時擦過他小腿。
“為什麼想去參加戀綜?”
好奇怪的問題,去戀綜還能幹什麼?
“去戀愛呀!”
這張嘴現在說不出一句能讓賀聽風開心的話。
“什麼戀愛非要在綜藝裡談,攝像機開着,他們都隻會表現自己最好的樣子,看不出真實的為人。你不如在身邊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慢慢相處了解。”
這道理江識月自然也懂,但她很急啊!沒有時間再去慢慢了解相處。
“沒事的,點雪都做過篩選和背調了,能上節目的人都很優秀。”
他們住在三樓,路過江識月房間的時候賀聽風停下腳步示意她下來,江識月搖頭。于是繼續往前走,打開隔壁的房門,把人帶回自己的房間。
小時候江識月和賀聽風的房間裡總是會出現對方的東西,他們有時在這間屋子寫作業,有時在那間屋子拼樂高,東西到處亂放,找不到了就去對方房間裡翻找。
後來長大了,賀聽風開始不再踏足妹妹的房間,江識月也學會敲門問哥哥方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