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用餐廳,隻剩調解員們還在位子上,桌上的殘羹剩飯已經被收拾走了,大家都很安靜,許書桦盯着氣泡水冒泡泡發神,向琪一臉想吐又不敢吐的難受樣,鐘俊霖擔憂地拍拍她的後背。袁逸也是盯着自己手腕處的衣袖發呆。
黑衛衣男子手托着腮,露出蒼白得可怕的手背。聽到有人來了,不動聲色地側眼看向蔔霧,視線下意識地帶着駭人的陰翳。
蔔霧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不敢坐他旁邊,明目張膽換位置又有些刻意,隻好盡量往沒有人的那邊湊去。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樣,莫名其妙捅了自己一刀,當初在天橋下怎麼沒覺得他這麼兇呢。
衆人見蔔霧平安無事回來,多少也有點好奇她有沒有遇見什麼事,許書桦率先開口,同時眼神也打量着自己,像是檢查回來的是不是蔔霧本人,“怎麼樣,沒什麼大礙吧?”
蔔霧搖搖頭,将自己在天台撿到的記事本擺在桌上,解釋道:“這是我在天台撿到的,純英文,有些詞我不認識,大家一起來分析下吧。”
她想起剛剛在上面聽見的怪叫,好心提醒:“我在那裡還聽到一陣怪叫,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大家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袁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托,自薦道:“我在國外念過書,英語水平還行,我來翻譯吧。”
蔔霧點點頭,站起身将本子遞給他。
袁逸朝坐在自己左邊的許書桦問道:“有筆和紙嗎?”
許書桦搖搖頭,能帶的東西有限,他沒有想到帶紙筆。
向琪聞言,想起自己的畫本,邊回應袁逸,邊站離開座位道:“我包裡有,在樓上,我上去拿。”
鐘俊霖也跟着她離開,他還是不放心自己女朋友一個人行動,也道:“我陪她一起上去。”
目送兩人身影消失在旋轉樓梯後,蔔霧想起艾米莉亞一家三口沒在用餐廳,猶豫再三還是問自己右側的衛衣男,許書桦離自己太遠,兩人對話幾乎要用喊,袁逸又在低頭專心看記事本的内容。
蔔霧想知道衛衣男為什麼要拉自己進入這個世界,想知道真相。
她咧開嘴角,露出一個尴尬又示意友好的笑容,眼睛彎成月牙,想着他應該挺年輕,還在讀高中的樣子。而且還帶着口罩,應該是不想别人認出他是誰。聲音不自覺地輕緩:“同學你好,我想問問,就是艾米莉亞她們去哪裡了呀?”
衛衣男擡起眼簾,露出琥珀色的瞳孔,看着笑得有些谄媚的蔔霧,冷冷地從口中擠出幾字:“在廚房洗碗。”
蔔霧愣愣地點點頭,不對,他和天橋上的那個人聲音怎麼不一樣。
許書桦突然開口,打斷了沉默,“這麼大的别墅,沒有仆人?”
蔔霧被許書桦這句話轉移了思緒,是的,艾米莉亞懷着孩子,還有兩個女兒要照顧,她還要忙着接待客人,一個孕婦怎麼忙得過來。
她猛地站起身,語氣堅定:“廚房在哪?我去幫她洗碗。”
許書桦還不是沒喝水,現在已經一口噴出來了,他隻是提出自己覺得存疑的點,沒想到這姑娘看着挺成熟理智的,遇到弱勢群體就變得這麼樂于助人。
埋頭翻譯的袁逸聞言也抽了抽嘴角。
衛衣男對着房子另一端的房門指了指,好心示意廚房就在那。
蔔霧點頭,離開座位,踏着發出哒哒聲的步伐朝廚房前進,心裡有自己的盤算。
……
向琪從床頭櫃上放着的背包拿出紙筆,走到門口,靠在在門口等着自己的鐘俊霖肩上,眼淚悄悄從眼角滑下來。
她本就膽小,害怕沒有安全感,脫離人群和親近的人獨處讓她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難過也随之湧來。
鐘俊霖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沒事的小琪,我們都會活下來的,我會陪着你。”
她吸了吸鼻子,胡亂拭去臉上的淚痕,故作堅強道:“嗯,你先拿着紙筆下去吧,我哭成這樣子不好意思讓他們看見。”
鐘俊霖為難地皺起眉頭,這種情況他不放心讓向琪一個人呆着,他總有種不安。
想起向琪以前的自殘行為,他抿唇皺眉看着向琪,視線裡帶着擔憂,他不想向琪再度情緒崩潰。
向琪有些着急,語氣都沖了幾分,眼神不敢直視自己的男朋友,“你先下去,我整理好了就下來,好不好?”
見她這樣,鐘俊霖無奈地點點頭,接過紙筆,關上了房門前還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沒有反應,便朝樓下走去。
直到鐘俊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地消失,向琪才從門闆上撤離自己的耳朵。走向床頭櫃的背包,從裡面拿出一封憑空冒出的信封,這是她剛剛找紙筆的時候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