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肯定不能開,開了就完蛋,但是自己好像沒反鎖房間怎麼說,鬼應該不會開門吧?這種事應該是自己開門邀請它進來才行吧。
想到此處,她沒有輕舉妄動,但她聽見對面的房間傳來鎖門聲了,蔔霧眉頭一擰,不好,向琪這聲音要把怪物引過來。
不出所料,走廊盡頭悶悶的敲門聲消失了,随之而來的是越來越清晰的爬行聲,微凝固的血液與地闆摩擦的聲音令人發毛。
這别墅隔音效果也太差了,蔔霧默默在心裡吐槽,眼睛閉得也緊緊的,腦海裡一直在數水餃。
那怪物重重地捶打着門闆,發出刺耳的小孩尖叫聲,痛苦又憤怒,像是在質問為什麼不給它開門,聽得人心驚。
等等,走廊又多了一個腳步聲,還有重物劃過地面的聲音,像軍刀那種有重量的武器,門外的怪物也注意到了,停下了敲門聲,尖叫聲從痛苦變成了恐懼,身軀不停向後挪動,想要逃離,但它的速度遠沒有另一個高大怪物快。
它被高大怪物高高舉起,殘缺的頭顱幾乎快碰到吊頂,下一秒又被重重摔在地上,它痛苦到極緻,無助地在地闆上扭曲,兩片薄薄的嘴唇無聲地做着“啵啵”口型。
高大怪物沒有一絲憐憫,舉起手中的利器,一刀,兩刀,三刀……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向身下的怪物砍去,剁骨聲混雜着赫赫的吐氣聲,令此刻無眠的調解員們毛骨悚然。
蔔霧聽見門外的聲音,像野貓一般的孩童哭泣聲,讓她有種打開門救那正被砍骨剔肉的怪物的沖動,但她也明白自己出去也隻能成為被砍的一員。
不知過了多久,刺耳的聲音總算沒了,但下一秒如雷劈般轟隆的聲音讓稍微平複下來的蔔霧一震,那是正在劈門的聲音,劈的正是向琪的房門。
高大怪物站在一灘血泥之中,不斷機械化地劈着眼前的木門,明顯地想讓房内人落得和腳下的怪物一樣的下場。
劈門聲驟然停了,就連粗粗的喘氣也消失了,一切安靜地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良久的死寂。
蔔霧困意來襲,漸漸地也阖上了眼皮,失去意識的前一秒還在為明日祈禱。
……
“啊——”尖銳的女聲響徹整個别墅,衆人驚醒。
蔔霧迷糊起身,随即聽見驚恐的叫聲變成悲鳴,是艾米莉亞的聲音,她聽得很清楚,因為就在她門前,擡眼看着窗外已經亮起來的天色,她稍作猶豫,便起身打開了房門。
引入眼簾的是滿天的血迹,艾米莉亞痛苦地跪坐在血灘之中,懷裡抱着一顆血肉模糊的頭顱,隻能通過那失去光澤的棕色羅馬卷認出是麗莎。
褐色的血液噴濺在走廊裡,連吊頂都星星點點的染着,除了堅硬部分的破碎肢體淩亂的散落在四處,其他血肉幾乎碎成了泥狀。
這慘絕人寰的一幕讓蔔霧面如土色,她生理性地想吐,但看着哭到聲帶嘶啞,渾身發抖的艾米莉亞緊緊地抱着麗薩頭顱,面對這樣絕望的母親,她的同情大過想吐的本能。
她蹲下身子,指尖顫抖,将散落在地上麗莎的肢體一塊一塊的放進睡衣上固定住的圍裙裡,此刻的她到真的像女仆一樣清掃着。
圍裙兜不住了,她便走到雙眼空洞的艾米莉亞的身前,輕柔地将屬于她女兒的一部分放到她身前。
對面的破損房門也開了一條縫,看見蔔霧也在,便徹底打開了房門,即便向琪做好了心理準備,看見這幕她也下意識地叫喊了聲。
蔔霧依舊在撿麗莎的殘肢,撿完最後一塊胫骨,放到艾米莉亞身前,猝不及防地被艾米莉亞狠狠抓住手腕,她擡眼對上面無表情的艾米莉亞,有些慌張。
艾米莉亞此刻就像朵失去所有豔麗的凋零薔薇,眉間充斥着悲傷,還有幾乎不可見的憤怒,她聲音低落,手中的力氣卻大得像怪物,“幫幫我,幫我為麗莎辦場葬禮好嗎,親愛的鄰居小姐。”
蔔霧看見母女分離的艾米莉亞和麗莎,就想到同樣和自己分開的姨媽,對此刻艾米莉亞感同身受,對于艾米莉亞的請求,輕輕地點頭應下。
向琪也同樣為這對母女難過,她沒有想到居然是麗莎在敲門,麗莎是早有預料自己會落得這樣的下場,才敲門求救的嗎,可是昨晚分明是怪物在敲門,想到這處,她對沒有開門救麗莎的愧疚感稍微減少了,對呀,大家都沒有敲門呢,大家都知道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