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不滿,似乎看戲還沒看夠,嫌不夠精彩,它緩緩走動,泥濘的爬行聲在安靜的四周無限放大,踏在每個調解員的心頭。
它走到坐在地上試圖護住向琪的蔔霧面前,渾濁發灰的眼珠盯着她,蔔霧也警惕地瞪它,面對這個醜陋龐大的怪物,心髒還是本能地狂跳着。
怪物伸出它那雙布滿潰爛傷口的手,想将向琪從蔔霧懷裡拽出來,蔔霧那股犟勁也是上頭了,抱着向琪往後挪,誓不把向琪交出去。
李峥嵘皺眉,無聲地後退,手摸向藏起來用布料遮擋的長條物品,凝神專注地看向神情緊張的蔔霧,确保怪物傷害她的一瞬間自己能救下她。
“來不及了,雨要停了。”許書桦喃喃的聲音在李峥嵘耳邊響起,他知道許書桦這話什麼意思,錯過這個機會,不知道下一場雨又是什麼時候,更不知道盧錫安還會不會出現。
現在隻能讓蔔霧和向琪充當誘餌轉移它的注意力,還有袁逸這個變數,他這個蠢貨要是反水就讓人頭疼了。
怪物行動緩慢,蔔霧想跑掉還是有可能的,但帶着向琪就不太可行,她力氣沒大到抱着人逃跑還能健步如飛。
她不願意丢下向琪自己跑掉,她還有良心,做不到眼睜睜看着白天還在對着自己微笑的小姑娘下一秒就死在自己眼前,就算自己活了下來也會成為她夜夜難眠的原因。
“走吧……我沒事的,走吧。”微弱的聲音從自己懷裡傳來,向琪強撐着精神,眼裡泛着淚花,難過地望向蔔霧擡起的脖頸。
蔔霧沒有說話,依舊死死盯着怪物,隻是拍了拍向琪,示意沒關系。
她剛剛看見羊羊他哥,也就是衛衣男,走到怪物的身後,手裡還拿着一把軍刀,他對着自己使眼色,應該是讓自己當誘餌,分散怪物注意力。
袁逸自然也瞧見他們想幹什麼,他知道衛衣男有殺死這個怪物的方法,怪物要是死了,就隻剩他們和自己,到時候他這個叛徒肯定活不了,那個瘋女人清醒了也不會放過自己。
剛準備大喊提醒怪物,就被一雙手狠狠捂住口鼻,袁逸本能地掙紮,卻被緊緊地箍住,那雙手力氣極大,掙脫不開分毫。
袁逸斜眼看去,是許書桦,他嘴角上揚,輕輕道:“小心點,别吵到他們。”
似又想到什麼,許書桦垂眼,那張酷似黑_道老大的臉不再像往日一樣和藹,冷聲罵了句,“蠢貨。”
聽到那句蠢貨,袁逸瞳孔縮小,好像是明白了什麼,又開始劇烈地反抗,發出唔唔的叫喊,帶着憤怒和懊悔。
許書桦小聲地啧了一聲,勒在他脖子上的手逐漸使勁,袁逸已經沒用了,留着也是個變數,現在除掉剛好。
感受到脖頸上的壓力猛的收緊,空氣也漸漸減少,袁逸眼睛不受控制地上揚,口水也無意識地流下,錘打自己脖子上的手臂的手也沒了力氣,渾身開始發麻,臉色也變得青紫。
許書桦手上的力氣不改,無視他的死亡過程,靜靜地擡眼看向李兄弟那邊。
蔔霧和怪物僵持不下,見它沒什麼舉動,咬咬牙,語言刺激它,“你個懦夫,眼睜睜看着妻子被燒死的懦夫!”
聽到這話,怪物發出赫赫赫的吐氣聲,似是想笑出聲,露出幾個斷字,“火,我燒……哈哈……”
蔔霧一怔,随即憤怒,越發心疼艾米莉亞和她的孩子,厭惡地看着盧錫安那張崎岖的臉,它不值得自己産生任何情緒了,随即平靜道:“你們會在地獄裡和艾米莉亞相遇,她一直在找你們,她和孩子們不會放過你們,等着吧,惡心的怪物。”
怪物勃然大怒,伸手就要将蔔霧捏死,它要拽下她的頭,就像它曾經拽下麗滋的頭一樣。
在它抓住蔔霧的刹那,一道熟悉的疼痛傳來,胸口那道如蜈蚣搬蜿蜒的疤痕被重新貫穿,漆黑的血一滴滴落下,燒灼感從傷口蔓延至全身,那鋒利的刀刃像有無形的火灼灼燃燒着,是複仇之火。
無法言語的疼痛讓怪物倒下,那火焰裡帶着艾米莉亞和麗滋麗莎,還有未出生的孩子的仇恨和痛苦,成千上萬倍的施在怪物身上,怪物甚至連叫聲都無法說喊出口,密密麻麻如雷擊般的痛苦環繞在它身上,它無法死去,刀刃也長進它的肉裡,隻能承受這刻進靈魂的永恒懲罰。
蔔霧看着到在地上的怪物,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縫在費蘭頭上的盧錫安的臉竟然開始滑落,灘在地上用難以理解的姿态逃跑。
費蘭的身體也開始炸彈般的自爆,濺起的血泥散落在四周,雨霧遮擋視線,眼看盧錫安就要跑掉,她也顧不了這麼多,直接撲倒那塊飛速蠕動的臉皮,雙手狠狠握住那灘肉塊,咬着牙把它擰成肉球。
盧錫安的臉皮即使變成肉球也在不住地跳動,蔔霧感受着滑膩的觸感,很是崩潰,她連魚都不敢抓,但她死也不會放手,歇斯底裡大喊道:“口袋呢,給我!”
李峥嵘來她旁邊,撐起一個金屬打造的細鎖口袋,蔔霧抖着手飛快地把肉球丢進去,李峥嵘也立馬合上口袋。
蔔霧滿臉終于得救的表情,看着同樣和自己渾身是血的衛衣男,知道是他捅的怪物那一刀,回想起剛剛那肉球在自己手裡跳動的觸感,發自内心道:“謝謝你,羊羊他哥。”
李峥嵘無語,本就冷漠的臉冷得快發黑了,道:“我叫李峥嵘。”
蔔霧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陪笑:“啊,對不住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