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微有些頭疼,她确實是想借着他的身份威脅他,但他在乎又不在乎的态度讓她升起幾分猶豫。
李祠昇懶懶地撕碎手裡的傳單,撕成條,又橫着撕,碎成塊塊,神經質地撚起幾片碎片,放進嘴裡嚼,未幹的墨水暈染在他舌尖。
這張傳單隻不過是複印件而已,顯然他也知道,看着對方詭異的舉動,餘微越發不能輕易行動,她隻好把重點放在蔔霧身上,不是像剛剛那樣用蔔霧威脅他,而是為蔔霧好而考慮。
“你想瞞蔔霧,你一個人能瞞多久?她現在還不能知道林奚雨的存在,你也不想她知道你已經不是人了。你答應我的要求,我會配合你。”餘微知道自己對李祠昇沒什麼價值,但她一定要見到林奚雨,沒有價值也要找到價值。
李祠昇咽下碎片,輕飄飄地瞥了一樣餘微,嘴角始終挂着若有似無的嘲笑,笑她以為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能威脅自己的無知,笑她因為林奚雨還存在而失去了理智。
他點點頭,同意交換,“今晚十點,我在調解局門口等你。”
李祠昇轉身準備離開,餘微站起身叫住了他,看着對方擡眼看向自己,對上那雙妖異的眸子,她咬咬牙,道:“她還好嗎?”
她?李祠昇反應過來,是指林奚雨,他想起那具有着和自己這幅皮囊下相同的扭曲身軀,冷漠的臉上不經流露一抹豔冶的笑。
他憐憫地看了一眼滿眼全是抑制不住的擔憂的餘微,好心道:“你現在最好不要知道,等晚上吧。”
望向李祠昇消失在門後的背影,餘微徹底站不住了,渾身像被抽去所以力氣,倒在椅子上,手蒙住眼,溫熱的淚沾濕了手心。
要是當年自己能攔住奚雨,她的結局會不會就不是如今的樣子?
……
城北中學的校門口看起來有些許荒涼,鐵門欄已經生鏽了,學校比較老舊,就連圍牆上為了防止學生翻牆逃跑的鐵尖刺都是用銳利的玻璃碎片代替的。
空曠的校門口隻有蔔霧一個人,蔔霧好奇地打量校門内的學校環境,卻隻看到門内廣場上立起的一塊石碑,離得太遠,看不清石碑上的字。不遠處有座操場,看不清教學樓和其他建築的具體模樣,被近處的樹叢遮了七七八八。
蔔霧隻好走向保安亭,走近後透過帶着厚厚灰塵的透明玻璃窗,看清室内的景象,她被吓得差點叫出聲。
一個穿着制服,保安打扮的人偶直勾勾地與蔔霧的對視,塑料的眼珠透着一股死寂,蔔霧試探地往右邊走走,人偶依舊直勾勾地盯向她剛剛站着的位置。
蔔霧悄悄地舒了一口氣,還好,不是活的,隻是湊巧罷了。
保安室也是一副廢棄的雜亂擺設,防爆盾倒在地上,叉子東倒西歪地靠在牆角,散落的紙頁紛飛灑落在積灰的地面。
蔔霧将打包好的糕點放在窗台上,回到電瓶車上打算離開,剛準備發動的時候,擡頭朝放着糕點的窗台看去,瞳孔猛地縮小,剛剛還放在窗台上的打包盒已經消失了,隻剩下空無一物的窗台。
她咽了咽口水,壯起膽,重新走向保安亭。
保安亭裡的人偶保持着原樣,走近了才發現窗台并非空蕩蕩的,上面留了一張字條,字體娟秀:
謝謝你送來的物品。
蔔霧悄悄地松了一口氣,這是客人在表示收下自己送到貨物了嗎。
回到電瓶車上,這次沒有異樣發生,蔔霧撫了撫自己身上浮現出來的雞皮疙瘩,原路返回。
路過商業街的集市的時候,蔔霧還停車去買了點肉,本想給羊羊發消息叫他來她家裡吃飯,沒想到在集市裡遇到他了。
他正蹲在魚池邊上,沒有表情地盯着在水中遊來遊去的魚,站在魚池後邊的賣魚調解員被他怪異的神情看得一愣一愣的,手摸向沾滿腥味的砍刀,以備防身。
蔔霧望向在發呆的李祠昇,才發現他除了在自己面前一直面帶笑容,其他時候像個空殼似的,沒有任何情緒。
她将車開到李祠昇旁邊,俯下身戳戳他的肩,他木然地轉頭,淡漠的眼神看到蔔霧的一瞬間就亮了起來,“姐姐你也在?”
蔔霧點點頭,看向羊羊剛剛望着的魚池,猜測他是想吃魚,于是挑了一條魚,剛準備付錢,卻被李祠昇攔住了。
李祠昇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示意攤主刷自己的。蔔霧想拒絕卻被他按回去,一副不讓他結賬就不高興的的樣子。
攤主接過卡,看清卡的模樣,卻一愣,這張卡的主人他認識,并不是眼前的這個少年。
對上攤主懷疑的眼神,李祠昇沒有任何表示,神色如常的和蔔霧交流。
“跟我回家吃飯去吧,我還買了肉呢,我們吃頓好的。”
“好,麻煩姐姐了。”
坐上蔔霧的後座,見攤主仍舊盯着自己,李祠昇眉頭微皺,對他做了一個拉上嘴巴拉鍊的動作,将卡甩進魚池裡,悄無聲息,沒有濺起水花。
行駛的風刮過蔔霧的發梢,散落的發絲打在李祠昇的臉上。
他苦惱地抿唇,又要搶新的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