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末日中生病是件可怕又麻煩的事。
如果不是小病,那就更糟糕了。
施柳說人沒有大礙,但對着檀明夷又是探氣又是把脈,額前凝出豆大的汗珠,實在是不像沒事的樣子,緊張感彌漫在宋宅内,衆人不敢多問,紀澤蘭晃了晃餘可凡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去幫幫忙。
施柳焦頭爛額,嘴裡嘀咕不停,餘可凡在一旁想插手,卻看不懂她的動作。
“……柳姐,現在這情況,最好上呼吸機急救吧?”
施柳沒好氣:“這裡有嗎?”
餘可凡撓撓臉頰:“那也不能病急亂投醫啊?”
她看着施柳手裡的黑色藥丸,嘴裡莫名發苦發幹,使勁咽了幾口口水。
都快有半個手心大了,怎麼吞得下去?
施柳屏氣凝神:“你不懂少說話,這是祖傳藥方,要是沒用我把我家藥書丢給喪屍吃了。”
餘可凡這兩天聽“祖傳”這個詞聽得太多,每一樣都有奇效,以至于再次聽見時第一個念頭不是質疑,而是油然升起的一股敬畏。
“是嗎?我能知道配方嗎?”
她被施柳橫了一眼,乖乖閉嘴。
施柳問她:“你會熬中藥嗎?”
餘可凡忙不疊點頭,“會的,以前家裡老人有需要,長輩教過我。”
“那就好。”施柳從包裡取出幾個小袋遞給她,講完要點,低頭繼續搓丸子。
宋雲霖拿來了家裡以前長輩用的砂壺,餘可凡看着手裡的幾樣東西,奇了。
真是什麼都剛好。
“姐,你怎麼想着帶藥材上路啊?”餘可凡拿李昭貢獻的書冊在砂壺旁扇風,托着下巴問,“我看殷隊長帶回來那些,還以為你家也是學西醫的呢。”
“那是我小姨的店,她興趣廣,學得雜。”施柳将藥丸放在一旁晾晾,脫下手套,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帶藥材是因為,我想試試。”
餘可凡懵懵的:“試什麼?”
“我外婆說,世間萬物體内有真氣維持和諧,如果失衡,就會滋生病害,讓氣恢複原有的狀态,則病根除。”施柳冷靜科普。
“就和你與那位師姐說的是一個道理,現在說的‘喪屍’,本質上看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入侵人體内導緻氣機失衡,有些人能自主抵擋化解,而大部分人就隻能被侵害了,我想試試能不能平穩這兩股力量,那樣大家都能有救。”
餘可凡聽得一愣一愣的,張大了嘴,“哇,那,就你一個人?這工作量也太大了。”
“隻要有一次成功,把結果帶回中央區。”施柳吸氣,“如果我小姨在她肯定可以……”
餘可凡适時安慰:“她說不定也和你一個想法,正在努力呢。”
“是就好了,她做事很随性,不太能靠得住。”施柳蹙眉。
餘可凡沉默,憋了一會,還是想說:“姐,那你家和宋小姐還有仙子姐姐不都是一個路子的?為什麼之前那麼抗拒呢?”
施柳被問傻了。
“等,等下,我婆婆有實證依據!很多病人是在我眼前被她治好的,哪裡和她們一樣整天神神鬼鬼胡言亂語?”
餘可凡:“可現在你也看到了,她們做的也有效果呀。”
施柳恍然,坐在椅子上久久沒回神,等藥壺裡傳出咕噜噜冒泡的聲音,才猛地驚醒,快步奔上樓查看病人。
餘可凡望着她背影,抽抽嘴角。
一群神人。
施柳焦急地推開門,擡頭,愣在原地。
“你……”
檀明夷已然清醒,除開臉色慘白,已經有力氣坐起來自己喝水。
施柳不可置信,走過去放下碗,先從頭到腳檢查一遍,結結巴巴:“怎麼會呢?你,你有沒有頭暈?想不想睡覺?”
檀明夷搖頭,按住她手:“不必擔心,靈力透支罷了。”
“靈力是什麼?”
施柳轉頭,向坐在床邊始終不發一言的殷棉求證。
殷棉眉頭緊鎖,很無奈地點點頭,又搖頭。
施柳不理解:“什麼意思?說清楚啊!”
“這是我們内門秘籍,可不興和外人說。”殷棉端起那碗聞起來不大妙的藥水,湯匙在中間攪動散熱,再遞給檀明夷。
檀明夷盯着碗裡的黑湯,頓了半晌,移開視線,若無其事道:“你不也是嗎?”
唯有這件事能讓殷棉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