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都是淡淡的消毒水味道,睜眼的一片天地是淡色的牆壁,忙碌行走的醫護人員。耳邊還有各種儀器的嘀嗒嘀嗒聲在叫個不停。
江羨好被壓抑又沉悶的氣氛裹挾,單薄的的身子幾乎縮在椅子裡,隻有一隻胳膊搭在扶手上,手背上插着針安安靜靜的輸着液。
怎麼也沒想到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倒黴的光顧了兩次醫院急診。
她身上套了件厚厚的羽絨服,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透過寬大的領口看着站在對面的男人。
談醒之單手抄着口袋在打電話,穿着一件薄薄的灰色開衫外套,頭發沒有像往常那樣打理,隻是蓬松的垂在額前,完完全全的居家打扮。
“急性腸胃炎,等這袋藥挂完就可以回去了。”
“嗯,别擔心,她這幾天先住我那。”
他挂了電話轉過身,對上縮在羽絨服裡的那雙眼睛,小姑娘可憐兮兮無精打采的耷拉着,恹恹的沒有一絲精氣神。
“還難受嗎?”談醒之走過去在身邊坐下,溫熱幹燥的手心摸上她的額頭,已經退燒了。
江羨好點點頭,身子順勢就倒過去枕在他肩膀上,閉着眼聞他身上淡淡的木質香,像冷杉,很輕柔很溫暖。
“小叔叔,我想回去。”她聲音啞啞的,悶在嗓子裡。
談醒之擡頭瞧了眼還剩半瓶的藥水,撫了撫她耳邊垂落下的頭發,溫聲安慰道:“快了。”
她小小嗯了聲,人又往他懷裡鑽了點,等到護士過來撥針才稍稍擡起頭,談醒之已經在幫她按着傷口。
“衣服穿好。”
半夜風大,又是深冬,她根本遭不住風吹,把着車開到門口,談醒之才扶着她出門。
上車後談醒之給她系好安全帶,車内燈也一同關掉,昏暗又溫暖,他的模樣也一同被揉在眼前,很安心。
“先眯一會兒,這幾天住我那。”
“嗯。”
談醒之車子開得很穩,一路上江羨好也都很安靜,偶爾因為不舒服而蹙起眉,談醒之就會把速度再放慢一些。
放假的這兩天江羨好就一直在家裡休養,談醒之也沒去公司不放心的陪着她。
第一天還不能吃東西,隻能喝點溫水,到了第二天才可以吃點流質,談醒之給她熬了粥弄了藕粉,可她還是沒什麼胃口。
草草應付了幾口就趴在桌上,看談醒之收拾碗碟。
她的臉色還不是很好,本來就瘦現在臉看着更是小了一圈,隻有一雙圓圓的眼睛忽閃忽閃的望着他。
“明天不請假?”
“不要。”江羨好換了個胳膊趴着,吹了吹擋在眼前的頭發:“還有半個月就期末考,要沖刺。”
大理石的桌子涼,談醒之把她拉起來帶到沙發上那坐下,倒了杯溫水把羊絨毯子裹到她身上。
等都弄好後陪她在客廳裡看電視。
“聽你爸說,你們又吵架了?”
江羨好懷裡拿着抱枕小小的皺了下眉歎了口氣,“老林又和你告狀,我哪有他說的那麼不懂事。”
談醒之聽着垂眸睇了她一眼,輕輕笑出聲,仿佛在說如果懂事也不會弄得現在腸胃炎了。
江羨好好像聽得懂,努着嘴盡管沒什麼力氣還是瞪了他一眼,耍了點小脾氣,過了會兒才甕聲甕氣的說着原因:“他想讓我學醫。”
“不喜歡?”談醒之倒沒什麼起伏,淡聲問着她。
“您沒聽說過麼,勸人學醫天打雷劈。”她往後仰躺着,手指繞着羊絨毯上的小絮絮,“我孝順,為了老林好。”
談醒之當然知道這是她在胡言亂語,偏頭看她。
院落外的陽光很好,簡單收拾過後也沒有起初的那般雜草叢生,除了有些空蕩單調并沒有其它毛病。
院内的花草不能急于一刻栽種,要看天氣等氣候。也像江羨好,不能逼她更不能強求着她一定要按别人的想法來。
“那你想好學什麼了嗎?”談醒之把視線重新落到她身上。
小姑娘歪了下頭,在毯子裡折騰了下坐起來,“不告訴你,你和老林是一夥的。”
“我?”談醒之低頭失笑,伸手刮了下她鼻頭,無奈低啞的笑道:“你确定?哪一次我不是站在你這邊?”
江羨好眼睛轉了轉,似乎在回憶,抿抿唇角顯得有點那麼的沒良心,嘻嘻裝傻笑了聲,人往前挪了兩下,身子歪栽在他肩膀上。
“哎呦,我肚子疼。”
又來。
談醒之瞥了她一眼,假模假樣的手伸出來要推,她又哼唧了聲,“小叔叔。”
她也就隻有服軟心虛的時候才會喊那麼一聲。
“知道了。”談醒之無聲的歎口氣,順着她,“按你自己想法來。”
她心裡有想法,談醒之也心知肚明。高考是自己的路,他更放心的是江羨好在關鍵事上不會胡來。
小姑娘喜笑顔開,臉上有終于有了那麼點氣色,轉眼就被談醒之拎住調侃:“肚子不疼了?”
“疼啊,疼!”
江羨好又縮回去,演技真的很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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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談醒之有個會要開,一直在書房裡忙着沒出來,江羨好先是回房間睡了一覺,醒了後就又到客廳拿了本書看。
一直到黃昏落日,金燦燦的陽光斜斜落下,江羨好偏頭往院落看去,想拉門出去,又想到談醒之要是出來看見了肯定要說她一番,又生生忍住,拉了個闆凳過來隔着一扇玻璃張望。
‘叮咚’——
手機響了聲,江羨好拿起來看。
言頌:【談沐恩說你腸胃炎了?我靠!咋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