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是不可能哭的,他霍去病就算被打死,也不可能哭!
“将軍且停手。他不可能認錯的。”衛鞅忽然開口。
衛青為人謙遜謹慎,即使是詭物,他也願意給幾分面子。
“霍侍中,很委屈吧。”衛鞅飄到霍去病面前,語重心長的說。話是好話,語氣也慰貼,但想想他之前幹的事兒——怎麼那麼欠呢!
霍去病冷哼一聲,将頭扭到一邊。
“對,我冤枉了你。我沒推脫,而是很配合的跟着你來了。”衛鞅笑得一團和氣,“你能奈我何?”
霍去病狠狠的瞪他。
“你不喜歡與三位公主玩耍。你可以親口與她們說。你可以罵她們,甚至打她們。可是,你選擇用詭吓唬她們。霍侍中,你能馭詭嗎?”衛鞅沒有疾言厲色,他甚至還是笑着的,這樣堪稱和善的表情卻讓人心慌氣短,心頭惴惴。霍去病聽見他說,“你能殺了我嗎?”
“我隻是……”霍去病不服氣。
“隻是沒拿你那把斬詭劍?拿着斬詭劍,你就能在詭域來去自如?你見小公主與我們為伍,卻不知道,當她要剃我們的胡須時,我們都無力反抗啊。”衛鞅微微搖頭,“霍侍中,你不了解我們。”
不是長門宮的詭物們溫和無害,是劉嬛讓他們溫和無害。不是他們心甘情願教導小小女童,是這個女童不被他們掌控,于是他們隻能退居輔助者的位置。
霍去病臉色變了又變,終于道:“謹受教。”
衛鞅笑了笑,退到一邊。
衛青了解自己的外甥。那人頭提到詭域時,霍去病閃爍的目光告訴他,這小子怕是去過詭域。他踱步到霍去病身前,沉着臉,冷冷的說:“詭域?”
霍去病:!
…………
……
“衛青将軍身手不凡,不愧為大漢君侯。霍去病筋骨強健,是個習武的好苗子。”衛鞅如是總結道。
長門宮裡,人和詭物嘻嘻哈哈,笑作一團。
接下來,一連半個月,長門宮沒有訪客。
劉嬛定制的桌椅遭到了詭物們的一緻抵制。跪坐是多麼高大上的坐姿啊。是啊,左右他們已經沒有可以疼痛發麻的腿了。
就像他們無法阻止劉嬛剃他們的胡須一樣,詭物們也無法阻止劉嬛使用不遵禮儀的桌椅。劉嬛開開心心的使用全新的坐具。嗯,也不是那麼開心。
坐在小學生的桌椅上學習,好像小學留級了一樣。
壞學生劉嬛不隻會惹老師生氣,她也有哄老師高興的時候。
詭物老師們不是一直想要竹簡嗎?感謝銀樓掌櫃及其幕後老闆修成子仲的慷慨捐贈,劉嬛終于有錢了。成書是買不到的,隻能買些空白竹簡給她的詭物老師們。如此珍貴的東西,輪不到劉嬛這個新手。她隻能繼續用她的沙盤。
詭物們忙着刻竹簡,劉嬛的課業寬松了許多。學業寬松,孩子的心就會野。心野了的孩子,就會往外跑,不愛回家。常常在外面的孩子,會見到奇怪的事情。
這日,劉嬛在詭域中多盤桓了一陣子,出來時已是天光大亮。她心血來潮,想試試普通人家的朝食。她敗退于小吃攤販拙劣的衛生條件,悻悻的往回走。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喧鬧。
幾個富家子騎馬踐踏農田,被農人圍了。領頭的富家子敢作敢當,自報大名衛青,并拿出了不菲的賠償。
衛家新貴,行事張狂,好像很合理。隻是,這個衛青,怎麼長得那麼像劉徹?
一番糾纏,微服出行的劉徹打發了農人,微微松了一口氣。年輕時,他在外面闖了禍,直接報姐夫平陽侯曹壽的大名。如今被農人圍了,他絲滑的把黑鍋扣在衛青頭上。恰好平陽公主新寡,有意于衛青。他已寫好了賜婚的聖旨。可見他的姐夫,合該為他背這種黑鍋。
邏輯自洽的劉徹一擡頭,看見不遠處,騎着詭馬的女童。他吃了一驚,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應對。
劉嬛一言難盡的看着大漢皇帝抹黑長平侯的名聲。很好,這很劉徹。一個不小心,她與劉徹對視,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她微微颔首,平靜的說:“長平侯。”這一回,又是秦先生上大分。
方才那事原是不厚道,偏偏被不服管教的女兒看見,劉徹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聽見劉嬛順水推舟稱他為“長平侯”,劉徹驚訝于這個女兒的知情識趣,竟生出幾分受寵若驚之感。若是旁的皇子公主如此識趣,即使是太子劉據,劉徹隻會覺得理所當然。劉徹被劉嬛硬剛了好幾句,多番賞賜,沒得到丁點兒回應,期待已是無限低。如今得到一點兒正面的回應,可不得高興一番。
可歎堂堂大漢皇帝,骨子裡也有幾分犯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