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更不安穩了。

上林苑是皇帝遊獵之所。公主中，除了劉嬛，劉徹隻帶了年長的衛長公主。雖說霍去病向他保證，長門宮的小公主喜歡男孩子的遊戲，劉徹還是覺得，女孩子就該和女孩子一起玩。衛長公主就是那個陪玩的備胎。

一路上，衛長公主對霍去病冷若冰霜。但凡霍去病出現，絕對看不見衛長公主的身影。

霍去病的惡劣行徑成功讓衛長公主撤回了一個女朋友。

因為霍去病常常刷新在劉嬛旁邊，衛長公主也就沒機會與劉嬛說話了。這讓帶着任務的衛長公主既不安，又氣憤。

遙遙看見霍去病吃了虧，衛長公主覺得，她可以勉為其難，出現在他們面前。

“妹妹在看什麼？霍侍中有什麼不妥嗎？”衛長公主年紀輕輕，已有了衛子夫的溫柔似水。

劉嬛瞥了一眼突然冒出來的衛長公主，說：“已經沒有了。他自己覺得有。”

被劉徹寵愛的長女本是靈慧之人。她明白了劉嬛的意思，纡尊降貴的好生打量霍去病一番。她說：“還是有一些……”話語未盡，隻有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霍去病：……

到底有沒有啊？！

到了上林苑，霍去病消失了一陣子。再出現時，他竟塗了脂粉。也不知是誰給他上的妝，手法及其拙劣，像詭不像人。

切，少年人！

衛長公主想盡了人生的傷心事，繃住了矜貴的貴女形象。

衛長公主不是柔弱的小姑娘。作為皇帝最寵愛的長女，要收拾不敬之人，她有的是力氣和手段。她的力量依托于皇帝的寵愛和衛家的權勢。當她遇上自己的外家，她的手段就被廢了大半。皇帝為她們姐妹申饬了霍去病。将心比心，若是自己被申饬，怕是要難過好些日子。衛長公主知道，自己該滿意，自己應該原諒年少無知的親表哥。可是，不知為何，衛長公主的心裡頭，總是空落落的。

直到霍去病因為自己的舉動鬧出了笑話，衛長公主才有了報仇成功的實感，才感到了真切的痛快。

随劉徹巡幸上林苑的，除了劉嬛他們，還有許多勳貴子弟。無論何時，你第一眼看見的，永遠是霍去病。

“去病，你這是怎麼了？”劉徹叫住了縱馬撒歡兒的少年。那張臉實在不忍直視，劉徹下意識的移開視線。他看見了劉嬛。小小女童，騎着明顯有問題的馬，在人群中走來走去，竟沒人覺得不對。劉徹感到久違的心梗。上次這麼難受，還是發現他在長門宮的暗探，不知何時信起了邪神。

劉徹突然問了這麼一句。霍去病還未如何，衛長公主先紅了臉頰。這太不端莊，太不溫柔了。

“誰知道，許是喜歡精緻的容妝吧。”劉嬛事不關己的說。

衛長公主：還可以這樣？！

被嘲笑了一通，霍去病自然知道，自己鬧了閑話。他已經把管不住嘴的勳貴少年踹了一遍。勝利者有什麼尴尬的？他把下巴一揚，神氣十足的說：“我為阿母試妝。”

他怎麼可以這麼、這麼的——衛長公主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霍去病吸引，半是惱怒，半是羨慕。

劉徹是誰？人精裡的人精。他掃了一圈諸人的神情，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少年人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他輕咳一聲，憋住噴湧而出的笑意，努力讓自己顯得正經：“去病孝順。”

上林苑是漢時最負盛名的皇家園林。此處當有詩雲：……草，樹好大！

學渣劉嬛恬不知恥的龇着大牙。

來者是這片土地上最尊貴的人物，一個個衣着典雅，頭發絲都透着精緻。似劉嬛這樣，騎上馬就來的，是絕無僅有的奇葩。

到了上林苑，衆人都去安頓梳洗了。就算是不拘小節的霍去病，也要把臉好好洗一洗。

劉嬛的休憩之所在衛長公主附近。這本是方便長姐照顧妹妹的讨巧安排。隻是，比起突然冒出來的陳公主，還是受寵多年，正值豆蔻年華的衛長公主更受勳貴少年歡迎。兩位公主住所附近，會随即刷新出英姿挺拔的少年人。

誰不喜歡異性恰到好處的追捧？即使是把端莊刻進骨子裡的衛長公主，也會因為少年的讨好而得意。

不喜歡社交的劉嬛在屋裡，觀賞房間的室内裝潢，感覺像參觀裝修市場的樣闆房，精緻，但沒有人氣。直到劉徹通知衆人，可以出門打獵了，她才出門。

一出門，劉嬛就看見衛長公主在不遠處，與一個略顯瘦弱的少年說話。那位好像是平陽公主的兒子，平陽侯曹襄。在一衆這個侯的長子，那個侯的孫子中間，唯一把侯爵頂在自己頭上的少年，算是十分顯眼了。

曹襄的站位正對着劉嬛的房門。劉嬛一出門，他就發現了。劉嬛感覺到對方隐晦的打量。人生着一張臉，就是給人看的，管他是大大方方的看，還是偷偷摸摸的看。

很快，衛長公主也發現了劉嬛。她綻開溫柔的笑顔，道：“妹妹來了。”

劉嬛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雖然是真姐妹，但她們真的不熟。小小年紀，一副溫柔端莊模樣，口中姐姐妹妹喚個不停，好像誤入宮鬥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