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之前說錯了!歌舞才是最重要的!
沒有現代的聲樂燈光,但是有歌者、舞者紮實的功底,有九族羁絆。總之,歌曲真好聽,舞蹈真好看!
劉嬛覺得,她與被高漸離砸的秦始皇共情了。
宴席上,劉據端着酒杯,感謝劉嬛的救命之恩。劉嬛終于見到了健康的太子。隻見小小的男童一闆一眼,說着成年人的社交辭令,小大人兒似的,既沒有小孩子的活潑可愛,也沒有成年人修長矯健的體魄。劉嬛興緻缺缺的應付了他幾句,繼續将視線放在場中的舞者身上。
劉據退回衛子夫身邊,似乎有點兒委屈,又像是松了口氣。
衛長公主的視線越過身姿妖娆的舞者,落在劉嬛身上。她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麼。諸邑公主和石邑公主惡狠狠的瞪着劉嬛,好像這樣就能為劉據出氣。
與椒房殿中歌舞升平相對應的,是廷尉府的凄風苦雨。當張湯将皇帝的決議帶回廷尉府,廷尉屬官們覺得,天塌了莫過如此。招待詭物?還不抵讓他們集體自殺謝罪……呃,還是招待詭物吧。
别說皇帝不在乎廷尉。張湯剛走出宣室的大門,就有不起眼的侍從靠過來,細細講了他即将面對的詭物的來曆。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皇帝知道的也不多。陳廢後所生的小公主天賦異禀,養了仨儒生詭。張湯的任務,是盡可能收集這三位的消息。安心,這三位沒啃了霍去病,大概率也不會吃了廷尉府官吏。
儒生詭?張湯不由得苦了一張臉。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朝臣不再明目張膽的說自己屬于諸子百家的哪一家,一夜之間,滿朝文武好像都披上了儒家的外衣。但是,嚴格說來,張湯是法家來着。
廷尉府是法家最後的根據地,你們這幾個陰魂不散的老儒生,何苦來這裡鬧?
皇帝說,會盡可能的支持廷尉府的工作。能申請個儒生嗎?
看着緊急騰出的屋子,張湯繃着一張臉,今晚有一場硬仗要打。
心理準備是不可能做好的。聽見門外傳來的聲音,所有人心裡頭都是一哆嗦。
“長門宮李生,特來還書。”溫和儒雅的聲音傳入府衙,衆人才發現,院子裡多了一個人,一輛車。“人”是一位溫文爾雅的老者,一身黑衣看似樸素,邊角處的繡紋透着考究。他風度翩翩,未語先笑,瞧着平易近人,除了沒有胡須,十分符合世人對儒生的刻闆印象了。車是最普通的平闆車,上面堆着許多竹簡。拉車的馬身形飄忽,鬃毛無風自動,似有淡淡雲霧籠罩,一看就不是正經馬。
“守衛何在?”
“他是怎麼進來的!”
有屬官竊竊私語。張湯一個冷厲的眼神掃過去。衆人噤聲。
書簡是怎麼丢的,他就是怎麼進來的!
外表嚴肅的張湯内心也是崩潰的。說好的詭物白天不露面呢?他申請的儒生還沒到位啊!
還好,這位自稱“李生”的詭物隻是來還書,順便打個招呼,很快就走了。
張湯的工作态度很積極。皇帝的應對十分迅速。他指派當世最著名的大儒、提出“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這一策略的董仲舒協助張湯。
——你的天人感應不是很厲害,不是連皇帝都要管嗎?當朕祭出詭物三兩隻,你要如何應對?
董大儒無所畏懼,子不語怪力亂神,就算是詭,董先生也能用怪力打得他神智混亂!
已經教了五年書的董仲舒帶着為人師表的氣勢,雄赳赳氣昂昂的走進了法家的地盤。在這裡,他和張湯先後遇見了三位特别的詭物。李生看似可藹可親,實則言語犀利,常常一針見血,是笑裡藏刀的典範。隻有一顆頭的衛公看着大大咧咧,行為無狀,辯論時氣勢恢宏,對大局的把握無人能出其右。最難搞的是那位秦先生。隻要他坐在那裡,就沒有人敢說話了。
最後——
董仲舒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你們這群法家的混球,是要把我騙進來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