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應紮根軍營的霍去病闖入長門宮,狗狗祟祟的在劉嬛身邊晃蕩,期期艾艾一句話不說。
所以——
“皇帝又幹了什麼蠢事?”劉嬛無奈的問。
意氣風發的少年郎這副模樣,怕不是奉命當嘴替,說的話還不好聽。
“那個,陛下最近沒惹你生氣吧?”霍去病小心翼翼的問。
“嗯?”
“就是……”霍去病愈加小心,觑着劉嬛的臉色,“你沒派詭物去毆打陛下吧?”
“哈?”
“陛下讓人打了,就在未央宮裡。沒人看見刺客。可陛下确實受傷了。”霍去病皺着眉頭,“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隻有詭物能做到吧。”
“能驅使詭物的,隻有我一個?”劉嬛翻了個白眼,“他幾時又做了虧心事?”
“大約是因為不允許你的後人繼承你的封地?”霍去病尴尬的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陛下也夠頭鐵的。
“我何時用過那等見不得光的手段?”劉嬛不屑的說,“尋常詭物哪敢招惹帝王?與其疑神疑鬼,不如懷疑你家陛下喝高了,摔茅坑裡了。”
霍去病被這個有味道的答案鎮住了。似乎隻要想起陛下,鼻尖就萦繞着一股子怪味兒。霍去病磨蹭到太陽落山才往回走。
“尋常詭物哪敢招惹帝王?所以,”劉嬛扯了扯嘴角,“秦先生,有什麼要說的嗎?”能揍皇帝的詭物,大約隻有這一位了。
秦先生面無表情,眉宇間似藏着愠怒。他一言不發,甩出一張帛紙。那帛紙似有霧氣圍繞,大約是通過祭祀落入秦先生手中。
如今,還有旁人向秦先生祭祀嗎?
劉嬛拿過帛紙,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
那是一篇文采飛揚的祭文。它以施舍的口吻表示,秦始皇雖是皇帝之始,但子孫不肖,祭祀斷絕,多虧劉氏仁慈,秦始皇才有了香火供奉,九泉之下不至于餓肚子。如今大漢皇帝憐憫秦始皇孤寂,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秦始皇不該再以前輩自居,當執晚輩禮,老老實實當劉家贅婿。
行叭。能幹出這事兒,敢幹這事兒的,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打的好!”劉嬛斬釘截鐵的說,“那小子對你不敬,就是沒把他祖奶奶我放在眼裡!倒反天罡,活該挨揍!”
秦先生一言難盡的看向劉嬛。
大漢以孝治天下。身為女兒,劉嬛天然矮了劉徹一頭。是以,在皇帝搞騷操作的時候,劉嬛也順手給自己來了個超級加輩。此謂之以魔法打敗魔法。閑落一子,以觀後效。難道真為了一時口舌之利?
這種事,懂的都懂。你們父女倆何必較真?難道說,姓劉的天然有什麼大病?
劉嬛以為,因前朝詭域破除,劉徹命人祭祀秦始皇,名義上告慰先人,實則炫耀大漢再一次戰勝了大秦。賤兮兮的,不知道有什麼用,好歹還有幾分骨氣。結果,劉嬛一打聽,根本沒人知道劉徹祭祀了前朝皇帝。所以,他就隻是暗搓搓的給秦始皇燒了篇祭文?欺負死人不會說話,他就能按頭認爹?不止賤兮兮,還慫了吧唧的。
當朝皇帝被前朝皇帝揍了,這等奇事不足為外人道也。劉徹鼻青臉腫的造型,隻能是因為不慎摔傷——無味道版。大臣們都信了。
劉嬛手上最後一片血痂脫落。那裡果然留下了明顯的疤痕。這個不能算傷勢未愈。劉嬛不情不願的去上班了。
接收封地的過程很順利——别說吃拿卡要了,那邊連個人都沒有,直接去占地方就行。他們甚至把路封了,沿路布置了一大堆不明覺厲的驅邪鎮詭的物件兒。說不上誰更接地府。
沒有詭域庇護,直接受大漢國運鎮壓,此處的詭物才是最想搬家的那個。所以,真不至于哈。
為了應對突發情況,劉嬛特意帶上了長劍,又帶上了秦先生。其他幾位對舊地重遊沒興趣。衛鞅大方的借出一匹馬。他本人更願意去折騰長門宮宮人。馬當然是借給秦先生。他的速度不比詭馬慢,但是,劉嬛騎馬,讓他走路,總有點兒難以言說的罪惡感。給他配個坐騎就舒服多了。
詭域那塊兒地方,就是個大号廢墟,入目盡是灰黑之色。恕劉嬛沒文化更沒有想象力,她看不出前朝的輝煌,隻能看見一堆燒的黢黑的爛木頭。偶爾見到一抹綠色——嚯!草長得好有輻氣!
詭域破除已有月餘,此時正值盛夏,草木瘋長的時節。這片土地依舊如此荒蕪,很容易讓人想到某種問題。
“這片地長不出草木嗎?”劉嬛問道。
“此處詭物盤踞,陰氣浸染,草木難以生長,人畜住久了也容易生病。”秦先生歎息,“過些年,待陰氣散了,會好的。”
“沒别的法子?”劉嬛眉頭微蹙,問道。
“若得木靈淨化,或許能少些年頭。”秦先生不确定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