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姝:“我知道了,我阿娘還要勞煩嬷嬷好生照看,你是她親近之人她不會排斥你。”
常嬷嬷掩面哭泣:“姑娘放心,我是看着夫人長大,如今她這副模樣我真真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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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學章剛剛踏進府門就有人上前禀告白日裡發生的事情,他無奈的撫着胡須朝令夫人院子走去。倒春寒時節,柳芙娘跪在院子門口凍得搖搖欲墜,令學章連忙上前将人扶起,吩咐下人好生照料。
柳芙娘一見令學章便流下眼淚,柳葉眉皺成一團說道:“龐郎,你終于回來了。”
令學章心疼的擦去她的眼淚,摸着她的臉道:“姝兒被我寵的脾氣大了些,你多擔待,你先回去治傷,我等會去看你。”
柳芙娘遮住眼中的不甘,脆弱的扯起嘴角笑道:“龐郎,我明白的,你也别怪姝兒,都是我的不是才惹得她生氣。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同姝兒說說。”
令學章看着柳芙娘離去的身影,吩咐下人去将令姝叫出來。令姝看着久違的父親,隻覺得陌生至極,她面無表情的上前行禮:“父親。”
令學章看着面前的令姝慈愛道:“回來怎麼不跟父親說一聲?一路舟車勞頓想必是累壞了吧。”
他見令姝神色不變依舊冰冷,歎了口氣:“随為父去書房談談吧。”
令學章書房内的令姝再熟悉不過,這裡是她母親親手布置,可現在,這裡同以前大不一樣,布置基本都換新了,書房内的熏香換成了玫瑰香,這味道令姝下午還在柳芙娘身上聞到過。
書房一片安靜,令學章率先開口:“芙娘到底是你的長輩,你怎能對她動手,還當着全府的面逼她下跪,你讓她以後如何自處?還有,父親不是囑咐過,關鍵時期讓你先不要回京嗎?”
“自處?父親你可知我回來時瞧見了什麼,她們竟敢欺辱我母親,我若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枉為人子!”
令學章:“不管如何說她以後也是要做你庶母的……”
令姝不耐煩的打斷:“您要納誰是您的自由,我要如何對她是我的自由。還是說是您縱着她們如此行事?”
往日在朝堂上叱咤風雲的大人也沒了辦法:“罷了,你突然回京可是同程朝和離了?也好,那程朝本就不是你的良配,當初若不是你母親昏了頭也不會如此。如今回來了就好好在家待着,父親自會為你再尋覓一個好夫婿。”
提起程朝令姝沉默一瞬,她看向令學章開口:“父親您不喜程朝究竟是覺得他家境貧寒配不上我,還是因為你殺了程朝的父親?”
“你胡說什麼!”令學章激動的從椅子上起身,一臉嚴肅的看着令姝,在令姝的記憶中他很少發脾氣,對人對事總是謙虛和藹。
令姝梗着頭:“我所說的話父親心知肚明,你讓鄭元嘯毒殺程朝父親一事我清清楚楚,在女兒面前您就不要再遮掩了。”
令學章眉頭緊皺:“你為何會知道?是鄭元嘯他告訴你的?他什麼都招了?”
令姝:“他招沒招我不知道。他夫人想綁架我威脅你救他,陰差陽錯下我進了他的密室,知曉了一切。”
令學章還要再問,令姝率先開口:““您放心,鄭元嘯手中的證據是我親手轉交的,有關父親您的事情我全部扣下了。”
令學章松了一口氣,欣慰的看着令姝:“姝兒,你真的長大了。那些證據你可有全部銷毀?”
令姝面露失望:“咱們做個交易吧,就跟當年祖母一樣,前途和柳芙娘您選一個。”
“姝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令姝擺出兩條路:“我的要求很簡單,我要你同我母親和離,令家半數家财贈予我母親供養她後半輩子。今生今世都不可以給柳芙娘任何名分,即便将來她替您誕下孩兒,也隻能做一輩子的外室子。”
“或者您選擇柳芙娘,那麼那些密信将會呈至禦前。”
“當年您放棄柳芙娘選擇前途,如今您又會如何選擇呢?”
令學章慢慢起身,神情嚴峻:“我是你父親,令家是你的依靠,沒有後盾誰都可以來欺辱你!難道你指望程朝能護你嗎?姝兒,不管父親和你母親如何,你始終都是我的女兒啊,父親待你可有半分假意?”
令姝肩膀抖動,淚珠墜落:“我從未想過靠他。”
她閉上雙眼任眼淚流淌:“父親待我極好,可是我不是隻有父親,我還有母親啊!我怎能無視她的痛苦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眼睜睜的看着你們逼她走向死亡?”
“您毀了我母親一輩子,當年流掉的那個孩子,難道不是因為你救柳芙娘的事情被我母親知曉才會出事的嗎?”
想起那個孩子,流掉的時候已經六個月大,令學章擡手撫額:“……你真的決定了,要和父親決裂嗎?”
令姝擡手抹去淚水,擲地有聲:“我意已決!”
他仿佛一息之間蒼老下去,閉眼苦笑:“我會同你母親和離,明日就将芙娘送到莊子上去,你可滿意了?”
令姝跪在地上朝令學章俯身磕頭,轉身朝外走去,将要離開時被令學章喊住。
“姝兒,誰都可以,唯獨不能是程朝,記住父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