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玩笑着挽手走進姜府正廳,姜夫人坐在上首,令姝正準備上前行禮,還沒蹲下去便被姜夫人扶住。姜夫人笑意盈盈:“該是我給郡主行禮才是。”
令姝一把扶住姜夫人的手,撒嬌的開口:“伯母,我可是你看着長大了,給您行禮才是應當的啊。”
姜夫人是個很溫柔的人,她和葉夫人一樣都是江南人,說話輕聲細語。隻是她性子實在溫良,導緻姜府後宅烏煙瘴氣,姜大人寵妾滅妻,她帶着姜沅日子過的很艱難。
好在姜沅能立得住,年紀大些就開始和妾室打擂台,這也導緻她名聲不好,她比令姝還大上兩歲,至今未曾定親。
果然,姜夫人還沒說兩句便開始抹淚,聲音哽咽:“你如今都成婚一年了,可沅沅還沒有動靜,都是我害了她。”
姜沅瞬間一個頭兩個大,自今年開始母親便時不時在她面前抹淚念叨婚事,她已經有些麻木了。令姝看着好友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連忙安慰姜夫人:“沅姐姐聰慧大方,伯母不必太過着急。”
“她今年都二十歲了,我如何不着急。”姜夫人握住令姝的手,言語切切,“姝兒,你如今受封郡主,你丈夫又是朝廷新貴,你可得幫沅沅找個好郎婿。”
“當初我和您說畢言之的時候你瞧不他,如今又開始着急了?”姜沅冷聲打斷姜夫人哭訴的話語,拉着令姝朝後院走去。
令姝一臉無措被姜沅拉着離開:“沅姐姐,畢言之是怎麼回事啊?
姜沅一臉不爽的推開閨房拉着令姝進去,整個人頹廢的坐在床上,聲音低落的開口:“去年打馬遊街的時候我就瞧上了畢言之,他家境貧寒長相一般,家中又無雙親在室,為人也不錯,實在是一門上好的親事。所以我就生了些想法和他接觸了一二,他也願意娶我,我便讓他上門提親。”
“可我母親的性子你也知道,那西院的母女不知道在她耳邊說了什麼,畢言之譴媒人上門提親的時候狠狠羞辱了他一番,說他家境貧寒配不上我,将人趕走了。”
姜沅擡手抹去臉上的淚痕,繼續說道:“後來我們就分開了,這些日子裡母親也為我相看不少人家,可我沒有一個喜歡的。”
令姝坐過去,輕輕抱住姜沅,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姜沅哭,記得很小的時候姜沅同姜珠打架,姜大人偏心狠狠罰了姜沅,她受了委屈也不曾哭過。
令姝輕柔的聲音響起:“那畢言之他可有成婚?”
姜沅搖搖頭,疲倦的歎息:“他雖未成婚,可我聽說他前些日子正在和刑部侍郎張家的小女相看,說不準馬上就定親了。”
“沅姐姐可還喜歡他?”
姜沅擡頭看着令姝,撇撇嘴,神色委屈。令姝擡手敲了敲她的腦袋:“連我都不能說嗎?”
“不是。“姜沅握住令姝的手,支支吾吾地開口,“我……是挺喜歡他的。“
令姝露出笑意,拉着姜沅絮絮叨叨半個時辰。将自己和程朝決裂後陰差陽錯的成婚前因後果一一告知姜沅。她曾經是如何傷心,如何地滿心憤慨。也曾在深夜痛哭,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陷入過深深的自責中。
她又告訴姜沅,她是如何逐漸看清了自己的心意,知曉程朝心悅自己,為了自己可以奮不顧身不要性命,還有兩人互通心意後的開心和甜蜜。
“所以,沅姐姐,喜歡一個人是很美好的事情。如果你還猶豫不決,那你就勇敢一次,不要自己留遺憾。”令姝擦去姜沅的淚水,鼓勵道,“至于伯母那邊,我和程朝這麼困難都過來了,你也一定可以的。”
姜沅流着淚,片刻後握着令姝的手堅定道:“我還想試試,姝兒你幫幫我。”
令姝取出帕子替她擦淚,手下動作輕柔:“放心,我永遠站你這邊。”
——
令姝回府後就吩咐青覃去打探畢言之的行蹤,再吩咐小桃去媒婆處打聽他和張家相看的進展。
姜沅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的事情令姝自然是一萬個放在心上。是以深夜了她還在看青覃和小桃遞上來的消息。程朝回府時發現卧室的燭火還亮着,他有些奇怪,平時這個點令姝應該早就睡了。
他輕輕推開房門,令姝神色認真的查看手上的消息,沒有聽見他進門的聲音。程朝放慢腳步悄悄潛過去,擡眼便看見紙上滿頁都寫着畢言之。
畢言之的家族,畢言之的作風,甚至還有畢言之何時說了什麼話都記錄再上面。程朝平穩的呼吸瞬間亂成一團,他取過令姝手中的紙張,手臂輕輕顫抖,不明白令姝為什麼這麼關注其他男人。
他的心髒好像漏了一個洞,裡頭正呼啦呼啦的灌入涼風。程朝不敢去想令姝關注畢言之是什麼意思,他語氣僵硬:”這是什麼?“
令姝手中的紙張猝不及防的被抽走,她擡頭望去,程朝一臉菜色的看着她。令姝有些擔心的問道:”你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生病了?“
令姝說完擡手去摸他額頭是否發熱,手剛伸出去就被程朝抓在懷裡,一副要哭的語氣,他抖着手中的紙張:“這是什麼?”
令姝這才把目光投在他手上的紙上,再擡頭看着他眼底泛紅,一副要被抛棄的樣子。她抿抿嘴,心中疑惑不已,程朝莫不是吃醋了?
令姝清清嗓子,偷偷觑着他的臉色試探道:“我……今日上街,看見一個人覺得……挺不錯的,就讓人去打探了一下。”
此言一出,程朝抓着紙張的手兀的用力,嶄新的白紙在他手中捏成一團,他緊盯着令姝,一字一句的開口:覺、得、挺、不、錯、的?”
令姝剛要回答,就看見他别過臉,聲音甚至帶上哭腔。明白自己逗過頭了,連忙撫毛:“我開玩笑的,我是幫姜沅看的。”
他不說話,丢下手中的紙團快步走進内室,令姝連忙追過去。就見他一臉陰沉沉的盯着自己,令姝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過去讨饒:“我知道錯了,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吃醋了。”
程朝瞥了一眼令姝憤憤道:“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令姝擠過去坐在程朝身邊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揚起小臉一臉讨好的笑笑:“今日去見了沅姐姐,才知道她和畢言之有一段,我這是給她做軍師呢?”
程朝酸溜溜的開口:“出謀劃策用的着把人家的消息的全部打聽下來嗎?連愛吃什麼都記錄下來了。”
“我這不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
“怎麼沒見你對我這麼上心過?”程朝控訴道。
令姝大呼冤枉,她站起身在程朝面前來回踱步,細細數着:“我怎麼對你不上心,剛到明州時我還給你送過飯呢。”
程朝沒好氣道:“難道不是你故意弄了幾盤壞肚子的菜想叫我出醜嗎?那菜被我同僚吃了,當天就去了醫館。”
令姝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難怪他那時候沒事,感情是給别人吃了。令姝拍着手繼續說:“那我還雨天去接你,我還特意跳舞給你看呢。”
程朝眼皮掀起觑了她一眼:“你那明明的想着把我勾到手再狠狠甩掉,想要報複我。”
令姝不可置信:“這你也知道?”
程朝:“……”
眼見越描越黑,令姝心一橫,嬌聲軟語道:“夫君,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令姝這副嬌嬌模樣程朝很是受用,他氣早就消了大半,此刻更是興緻勃勃的看着令姝撒嬌,良久才開口:“以後不許對其他男人如此上心,隻許對我。”
令姝心中翻了白眼,面色笑意盈盈脆生生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