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寂靜無聲,謝蔺剛離開瓊樓,心情正佳,突覺一陣寒意襲來,心中警覺,幾乎是本能地側身閃避。
就在他身側之際,寒光一閃,一把鋒利的短刃劃破空氣,直刺而來,氣勢如虹,帶着刺耳的破空聲。
劍光在他耳邊掠過,帶起一陣風聲,謝蔺的心中一緊,随即轉身,目光如炬,鎖定了那襲來的人影。月光下,那人的身形顯得格外清晰,面目冷峻,劍勢未減,似乎準備再度發起攻擊。
“什麼人?”謝蔺冷聲問道。
月光下刺客身形不高,隻有十三四歲的年紀,頭發也被絲巾包裹起來,雙手環胸,冷冷站在謝蔺面前,年紀雖小,氣勢卻足。
白澤冷笑一聲,“我當是哪裡來的孤魂野鬼吓唬我們家二爺?你是何人,為何出現在公主府。”
此刻透着月色謝蔺也認出了來人正是裴朔身邊的白澤,他眯了眯眼,沒想到裴朔身邊竟然還有這樣一個高手在。
他彎了彎唇角,“本宮的名諱也是你能知道的?”
白澤手中長劍寒光閃過,目光如炬,“那我就打到你說,摘了你的腦袋給二爺做球踢。”
夜色如墨,月光灑在空曠的街道上,少年手握短刃,目光如電,緊盯着面前的紅衣男子。
謝蔺面色冷峻,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容,似乎對眼前的少年并不在意。
“那你也要有這個本事。”謝蔺輕聲挑釁。
白澤心中一陣怒火,毫不猶豫地沖了上去,短刃在月光下閃爍着寒光,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直逼紅衣男子的心口。
謝蔺微微一笑,身形如風,輕巧地側身躲過,随即從腳下剔出一枚石子,直擊少年的面門。
白澤反應迅速,短刃一轉,抵擋住了那顆石子,卻震得他手腕疼。趁着對方去撿樹枝之際,短刃再次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直逼而來,而謝蔺已手握竹枝作為劍,宛如靈蛇舞動。
月光下兩個人纏鬥起來,短刃直刺竹枝,竹枝卻在空中一轉,輕巧地化解了少年的攻擊,随即反擊,狠狠地掃向少年的腿部。少年來不及反應,腿部被竹枝掃中,險些摔倒。
白澤眯了眯眼,沒想到對面的紅衣男人竟還是個難纏的對手,他在乞丐窩裡蹉跎了幾年,功夫下降,此刻竟有些不是對手。
就在這時,竹枝突然一轉,化作一道閃電,直逼少年的脖頸。少年心中一驚,來不及反應,竹枝已然搭上了他的脖頸,輕輕一壓,仿佛在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
謝蔺微微一笑,帶着戲谑,“還要繼續打嗎?”
白澤面上仍是不服氣,“你到底是什麼人?”
謝蔺道:“你又是誰派來的?潛伏在他身邊有何目的。”
二人對峙不下,誰也不肯先說出自己的身份,風吹葉落,白澤餘光撇去遠方,面色一喜,忽然高喊一聲,“二爺。”
謝蔺扭頭去看,再回過神來時,對面的少年已經消失不見,他皺了皺眉,随手丢下竹枝,那少年打法又快又狠,步步直逼命門,不似尋常保镖,倒像是殺手出身,也不知他留在裴朔身邊是有何目的。
瓊樓,裴朔躺在床上,渾身貼滿了黃符,元宵正在碗裡攪動着黑狗血,預備着裴朔再不醒來就一碗潑上去。
呼啦一聲,元宵吓得慌忙起身,眼睛盯向窗戶那裡,嘴裡結結巴巴地叫道:“誰……誰在那兒?”
“是我。”白澤從窗子外頭翻進來,一眼就看到拿着黑狗血等着潑的元宵,無奈道:“你快把那東西扔了吧,沒什麼用。”
随後看向床上滿身黃符的裴朔忍不住歎了口氣,默默走過去把黃符全撕了個幹淨,逐漸露出那張清俊的臉來。
元宵走上去就要阻止他,“你幹什麼?二爺被鬼吸了陽氣,隻有黃符才能救他。”
白澤氣道:“什麼惡鬼,他是人,那個紅衣服的是活生生的人。”
元宵還有些不信:“二爺說他是鬼……”
白澤無奈又道:“我剛和他交手了,他如果是鬼,我現在已經死了,你看看我是人是鬼?”
他說罷就這麼站在原地,表情帶着幾分無奈的笑意,等元宵确認。
元宵狐疑地上前摸了摸他的臉,有溫熱的觸感,又擡手摸到了他心髒的位置,結結實實的心跳,讓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你是人?”
白澤這才攤手笑道:“對吧。”
說着他湊近裴朔,卻聞見一股酒味兒,他又湊近裴朔唇邊細細嗅了兩下,忍不出輕笑出聲。
元宵不解,“你笑什麼?”
白澤朝他招招手,“你來聞聞。”
元宵湊近果真見一股子酒味撲面而來,他這才驚訝地看向白澤,“二爺他……他是喝醉了?”
白澤點了點頭。
元宵終是放下心似得把那碗黑狗血放到桌子上,仍是不敢置信道:“那個鬼真是人?”
白澤再次點頭,“世間無鬼,人比鬼惡。”
元宵撇撇嘴,“就你懂,你年紀比我還小。”
白澤笑而不語,元宵年紀比他大幾個月,元宵經曆過的頂多的後宅院子裡家丁欺負、不給飯吃、被管家罵幾句,而他見過的是堪比厲鬼的人心。
他将裴朔身上的黃符撕了個幹淨,貼心地給他蓋好被子,才朝元宵道:“你睡吧,我在這兒守着二爺,任何人或是鬼都近不了他的身。”
雖然不知道這小瘸子不知為何腿好了之後不僅會飛,還會點武功,但有他在元宵這才放下心來,抱着被子在旁邊打了個地鋪。
屋内燈火熄了。
床頭的陰影中,一個身影靜靜地伫立,目光如炬,凝視着床上正熟睡的人。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床上,映出那張安靜而無防備的臉龐,裴朔咂咂嘴,似乎正做着什麼美夢。
不多時,那道立着的人影卻突然動了,緩緩伸出一隻手,五指微屈成爪,手掌在空中停頓了一瞬,指尖微微顫動,似乎在思索着什麼,眼中閃爍着複雜的情緒。
村子裡逃出來4個人……
冰涼的手落在纖細的脖頸上,隻要稍稍用力,他就能扭斷裴朔的脖子。
殺了裴朔,他就能交差了。
望着那張熟睡的臉,他的手卻突然停住,猶如被什麼力量牽制住,最終緩緩松開,手指輕輕垂落,仿佛在放棄什麼,他隻是幫裴朔掖了掖踢開的被角。
月光下,那雙眸子裡透出一絲無奈,最後人影翻身坐在床前的地上守夜,緩緩閉上了雙眼,唇角卻是露出一抹無奈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