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悅咽了咽口水,脖子發癢,下意識捂住。
“你是什麼人?”宋遠聲面露兇光,漆黑瞳孔不斷擴散幾乎看不到什麼眼白。
随之而來的還有鋪天蓋地的妖物,妖氣黑壓壓一片,裡面全是同時具有兇獸和人的特征的長相怪異妖物。
“今天心情好,幫你解決麻煩。”少湙語調吊兒郎當,掐了個決,靈氣驟然聚攏,圍過來的妖祟瞬間消散,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整個過程不過瞬間,聞悅再次感歎厲害!
宋遠聲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懵了,從勝券在握的掌控者到階下囚,身份調換,立刻慌了神。
算是踢到鐵闆了,他陰狠容色沉了沉,彈指間就能消滅這麼多妖,不是他能對付的了的,思及此,他毫不猶豫化作一縷黑煙逃出。
少湙怎麼可能讓手下的獵物從自己眼皮子,意念一動,聞悅懷中的赤羽飛出,準确無誤沒入宋遠聲體内。
聞悅看着宋遠聲的皮囊不正常的起伏湧動,然後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劍氣的逼迫下從皮膚底下鑽出,濕濡遍布黑色疙瘩的全身蠕動幾下變作一攤黑水。
而少年公子的皮囊迅速垮掉,剩下一張绉癟的人皮癱在石闆上。
哇……嘔……
聞悅撲在一旁的牆角幹嘔,她早上還沒來得及吃東西,胃裡空落落的,隻能嘔出些酸水。
“你手扶着的張府牆角也被剛剛那隻大妖妖氣侵染過,現在還沒散幹淨。”少湙指了指顔色深淺不一的牆面,好心提醒道。
聞悅又一陣反胃,幹嘔不停。
“你……還好吧?”
少湙瞧着她毫無血色的唇瓣,不确定問,不應該啊,她身體不很好嗎?
吐了好一會兒,聞悅心裡那股強烈的不适感終于緩了些。
“這什麼妖啊,也太……嘔……”
說些她又忍不住嘔了起來。
“不知道,”少湙蹲下身,撿起掉落的玉質腰牌,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紋路,
“在我沉睡前這種可以寄宿人體的妖物還聞所未聞。”
聞悅不鹹不淡哦了聲,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她想到了什麼,手一把搭在他腕處,“快快快,回客棧,外一有遺漏妖物再次襲了過去怎麼辦!”
“梧城沒有妖了。”少湙風輕雲淡,看了眼抓着他的手。
聞悅收回手,神色微怔。
“對啊,妖沒了,可是梧城人也沒了啊。”
她突然傷感,“你要是昨天晚上出手了多好啊,就不會死這麼多人了。”
少湙眼角抽抽,就該讓這個小沒良心的挨妖物幾巴掌就老實了,。
“是我多管閑事了。”
他把玉佩腰牌一扔,起身就走,毫不留戀。
聞悅幽幽歎氣,追了上去。
“我知道的,你不是捉妖師,沒享受到捉妖師的好處,是沒有義務管這些的。我就是看到梧城的慘狀,太難受太難受了,你知道嗎?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也是那樣一副場景,我,我……”
說些,她哽咽起來,泣不成聲。
“打住打住,搞得好像我欺負你一樣。”少湙叫停她。
聞悅情緒上來了,也聽不進話,“我家就是被人屠了滿門,那時我很小很小,面對歹人沒有任何還手之力,我的娘親拼了命才帶着我逃了出來,我看到梧城的慘狀腦海就自動浮現出那時的景象,你見過嗎,血光沖天,身處其中人們臉上全是絕望……”
“我一想到就心揪着一般難受……”
“我不是想要強加給你責任,我就是……抱歉……沒忍住……”
聞悅抽抽噎噎,積攢在心頭的莫名情緒噴湧而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好不可憐。
“别哭了,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我理解你們這種人除妖衛道的信念,但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置身事外獨善其身的想法,行嗎?”
“哦。”聞悅吸了吸鼻子,點頭。
少湙看不過眼,遞了張帕子給她。
聞悅毫不客氣接過,擦拭幹淨臉頰,慢吞吞道:“其實我也不是誓死也要除妖的正道人士,我隻想安安穩穩活着,但梧城和我家族如出一轍的橫禍真的讓我很難不去想,不去管。”
“哦。”少湙垂眸和她對上視線,淡淡回了個字。
聞悅拿不準他什麼意思,揮了揮手裡和少湙身上衣服一樣妖豔的紅帕子,“你這個還要嗎?”
“你打算就這樣還給我。”
少湙皺眉嫌棄看了眼混着淚和鼻涕的帕子。
“那我洗幹淨還你?”
“算了不要了。”他擺擺手。
四下空寂無聲,聞悅小跑着跟上少湙。
一道火紅的身影後跟着一道淺粉色身影走過,給彌漫着死亡的灰色街道染上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