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湙揚聲道,瞬移至聞悅身旁,握住她的手用力往下一帶。
聞悅捏住劍柄的手全然沒入妖祟身體,手上傳來溫熱的觸感,似乎還能感受到底下妖物心髒的跳動,黏糊糊的黑色液體濺了她一臉。
妖氣散去,妖物慘叫幾聲在赤羽劍的劍氣侵蝕下化為灰燼。
聞悅大腦懵逼,回過神後,随手把劍扔在地上,不顧身體的傷重,用力拍打着少湙怒罵道:“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她力氣不小,少湙輕嘶一聲提起劍鞘擋住她,語氣不滿,“你打人能不能輕點。你不是捉妖師嗎,怎麼,殺個妖反應這麼大?”
屁的個捉妖師,聞悅手上打着還不解氣,恨不得用腳提,殺妖是殺妖,他就不能選擇要麼動手要麼動口,偏偏讓她……
想到那粘膩蠕動的手感,她又一陣反胃。
“你還好意思說,明明那妖已經被制服了,隻等它煙氣就好,你非要來插一手,惡心死我了!”
說着,她還不解氣扯過少湙的衣袖,将臉上的黏液和手上沾染的黑色血漬全擦上面。
烈焰張揚的紅色衣物上很快染上大片的黑色污迹。
少湙嫌棄扯回袖口,劍鞘抵住她額頭,生怕衣物遭受進一步的傷害,微眯的鳳眼彰顯此刻的不悅,“小沒良心的,不是我趕來及時,你恐怕已經被拍成肉泥了,我好心教你用劍時如何使力,你反倒還嫌棄上了。”
聞悅自知理虧,但仍舊不服,正張開口要反駁,一股鐵鏽味的液體不受控制從嘴角溢出,她還毫無察覺。
直到指間摸到下巴處濕熱的鮮血,她彎腰,鮮血瞬間彙成小流滴落,在青石闆上形成朵朵血花,格外駭人。
血流不止,似不把她一身血吐出來誓不罷休模樣。
少湙内心緊皺,大手撫上她背,向她體内渡靈氣,可血流仍不止。
“你感覺如何?”
“沒感覺,”聞悅含着黏嗒嗒的血,模糊不清道,她真沒感到一絲不适,要不是地上大片的暗紅血迹提醒着她,她還覺得她好着呢。
“你說我是不是要死了,這是死前的回光返照,讓我沒有痛苦的死去。”她還有心情玩笑道。
她除了面色蒼白些,和平時倒也無異,可少湙眉頭依舊沒有松開,靈氣源源不斷送入聞悅體内。
但她身體猶如無底深淵,無論再多的靈氣注入,都不見任何作用。
過了好一會兒,血流少了些,她彎着的腰發酸,幹脆直起身,眼前驟然一黑差點沒暈了過去。
她抱着少湙胳膊,有氣無力道:“有水沒,我好渴啊。”
喉嚨裡的腥甜味讓她好難受,但她還是把不斷外冒的血咽了下去。再吐血恐怕她真的得因失血過多死了。
“沒水,你暫且忍忍。”
少湙見她這副可憐模樣,聲音難得溫柔。
不過落在聞悅耳朵裡,他語氣還是冰冷兇巴巴的,她現在大腦一片空白,莫名對少湙的回答生氣起來,剛做起勢要指責他不近人情,卻胸悶氣短發不出聲。
她緩了緩,最終氣若遊絲道:“你先别動,等我歇一會兒。”
少湙不耐煩将她抱在懷裡,仍她靠着他肩上。
淡淡的海桐花香萦繞他鼻尖,他不喜歡這個味道,隻能無奈擰緊眉頭,一手環着她腰身,一手輕輕按壓住她腦袋,以防她站姿七扭八歪。
算了,看在她如今傷勢嚴重,忍一忍罷了,等她恢複了必要收取利息。
眼見妖物消滅了,躲在暗處的巡衛隊紛紛出來,指揮着現場混亂的秩序。
領頭的小心翼翼跑到少湙跟前,硬着頭皮開口:“這位……少俠,我們城主想邀您上城主府一叙,您看……”
少湙斜睨他一眼,冷冷吐出兩個字,“不去。”
“是,那不打擾了。”
衛兵被他不帶感情的一眼看得頭皮發麻,聽到兩個字如獲赦令,腳底抹油似的飛快溜開。
另一邊方洛瑜也受了重傷,她如夢初醒,臉上的驚懼還未完全褪去,她哆哆嗦嗦爬起來,嘴裡喃喃道:“阿澤阿澤……”
她一個眼神都沒落在近乎暈厥的聞悅身上,顧不得自身傷痛,徑直提着裙擺腳步不穩朝一個方向跑去,連從不離身的傘掉在地上都不理會。
當一隻妖祟出現時,那麼在那地看不到的暗處早已潛伏着無數同樣的妖祟。
這妖祟不簡單。
她的阿澤有遇到嗎?
不會,一定不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