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真遷宮以後蕭憫來的次數更多了,鳳儀殿是皇後的居所,離宣正殿也是很近。
隻是蕭憫來這裡很開心但謝玉真卻是厭煩了,雖說與蕭憫約定好了在她正式成為皇後以前他不能來這裡過夜,但蕭憫幾乎是白天日日都要過來,有的時候是邀請她一起看歌舞,有的時候是拿了進貢的奇珍異寶與她賞玩,還有的時候是給她送些什麼珠寶首飾。
一次兩次還好,但天天都這樣她真的是有些招架不住了,她就想安安靜靜一個人待一會兒可他總是湊過來,煩!
事已至此,為了不讓他繼續煩她,謝玉真隻好裝起了賢德妃子勸他把心思多放在政務上。
她委婉的提了提蕭憫不應該天天都來她這裡,而是應該多在宣正殿處理朝政,不想蕭憫大受感動,當下就覺着謝玉真對他十分關心。
愛妃真好,她的心裡果然有他,不然也不會擔心他因為時常不處理政務而荒廢了朝政。
愛妃真是一個賢良之人啊!
不得不說蕭憫這個人是有點區别對待的,上一個勸說他應該勤政愛民的是監察禦史,而那位監察禦史被他罵了個狗血噴頭現在已經給貶到外地當末流小官去了。
同樣是勸說,甚至謝玉真還不是發自内心希望他好的那種,蕭憫對于兩人的看法竟是截然不同,他認為那位監察禦史是包藏禍心,而輪到謝玉真他卻認為她是一位賢良之人。
人的心本就是偏的,蕭憫這樣想也無可厚非,謝玉真又是一番勸說終于說動了讓蕭憫少來幾次她這裡,不過蕭憫不太情願。
可不是嘛,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愛妃,然而愛妃卻讓他多去處理政務,那些政務枯燥無聊沒一會兒恐怕他就看得頭大了。
但愛妃執意如此,他也不好違逆她的心意,隻是一旦處理開政務就是好幾個時辰脫不開身,他又不能立刻見到愛妃了。
政事繁雜又乏味,若能在煩心的時候看到愛妃想必他也不會那麼難以忍受,可若是讓愛妃時常來宣正殿伴駕蕭憫又有點舍不得,一天兩天還行,但要是愛妃天天過來的話他怕累着她。
思來想去,蕭憫覺着如果給愛妃畫一幅畫像挂在宣正殿不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既不用擔心累着愛妃他也能在煩躁的時候看到她。
兩全其美,蕭憫立刻就宣畫師來為謝玉真畫像。
畫像這件事沒什麼值得一提的,但來的這位畫師卻令謝玉真眼前一亮。
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
鳳儀殿内,一襲月白色衣衫的李玄朔走了進來。
謝玉真坐在上首,在他踏入殿中的那一瞬間她就注意到了他。
她看向他,他也看向她。
四目相對,謝玉真對上那雙淺棕色的眸子,那雙眸子中泛起一抹微不可察的情緒波瀾。
是她熟悉的那個他。
二人并未言語,有梁帝在場他們都心照不宣地将眼中情緒收斂,絲毫沒有讓别人瞧出異樣。
他默不作聲,仿佛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尋常畫師,行完禮後開始作畫。
宣紙鋪展,筆尖揮墨,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又開始細細描繪她的模樣。
這是他第二次為她作畫。
此刻的她高坐于殿堂上首,绯色衣裙點綴着鸾鳥祥紋,烏黑雲髻上珠玉生輝,發間的金步搖閃爍着明晃晃的光澤,她依舊是姝色無雙,一如初見時的雪膚花貌。
她的樣貌沒有變,甚至可以說更加美了,但他的心境變了,現在的他再一次拿起畫筆為她作畫心卻是無法一直平靜下去了。
李玄朔擡眸看她,手中畫筆翩跹一筆一劃勾勒出她的樣子,這動作看似穩當沒有什麼波瀾,隻有李玄朔自己知道他心裡可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坦然。
他的心亂了。
不是此刻,而是看到她的第一眼時就已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