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長沙王,論輩分他是他的堂叔,同是蕭姓之人他又是宗室長輩,蕭憫覺着自己不僅從未虧待過他以往也是對他禮遇有加,然而他卻要造反,真是狼子野心罪不容誅!
想到此處,蕭憫神色一凜,道:“說完該賞的了,這該罰的也不能落下,帶長沙王上殿。”
得了指令,殿外的侍衛立刻将長沙王帶了上來。
長沙王蕭岱,這位年過六十的老王爺已不複從前的尊榮,他是被裝入囚車押解到都城的,國人的習慣,見到被裝入囚車裡的人總會朝他扔爛菜葉,更有甚者還有人朝他扔了石頭。
蕭岱被帶到大殿上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副狼狽的樣子,髒兮兮的衣裳,花白的頭發淩亂,額頭還有傷口在滲血。
蕭憫回想起來以前見到過的蕭岱,這位老皇叔年輕時候征戰沙場,到老了也是一副昂首挺胸雄氣赳赳的模樣,那時威嚴常在哪裡是如今這副破敗灰暗的階下囚可以比拟的?
蕭憫冷聲道:“皇叔你可有後悔?若你沒有造反便仍舊是朕的皇叔我大梁的長沙王,可你偏偏造反了,為什麼?是嫌好日子太過安逸了嗎?”
蕭岱大笑一聲,諷刺道:“後悔?我是後悔了,不過我後悔的是輕敵大意中了蕭淮那小子的圈套,至于造反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我甚至覺着造反的太晚我該早點發兵舉事!”
他是輕敵大意了,早知蕭淮如此善使計謀,他就該早作準備,甚至是提前聯絡魏軍求援,雖然自他與魏人有了聯絡之時他便決定不到萬不得已不動用他們的力量隻憑自己出手,但蕭淮太狡詐了,狡詐的甚至不給他時間反應去做别的聯絡。
事已至此,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既是輸了他便也沒什麼好辯駁的,隻是面對蕭憫這個混賬東西他也絕對不會向他俯首稱臣。
蕭憫聽他這樣說,勃然大怒,“你造反失敗被押解到朕的面前還敢如此張狂,朕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什麼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
“哈哈哈哈哈,待我不薄?我喪盡天良?”
蕭岱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他忽然怒喝一聲,瞪着龍椅上坐着的蕭憫道:“你這個昏君是怎麼有臉說出這句話的?!!”
“是!我造反是我不對,可難道你就是什麼好東西了嗎?”
蕭岱指着蕭憫,他似乎要将滿腔的怒火發洩出來,“我大梁建國至今三十年,太祖皇帝戎馬一生才建立大業,太宗皇帝浴血奮戰勵精圖治才有了梁國的安定富庶,可你呢?你又做了什麼?”
“你這個昏君自即位以來便貪圖享樂,人道是明君應該任人唯賢可你卻偏偏任人唯親,誰說的話好聽誰就與你親厚,你大肆任用奸佞小人在朝為官,做了一件又一件昏聩的事,若不是朝中還有忠臣良将,我大梁社稷早就敗在你的手上了!”
“你......你......”蕭憫被他氣得說不出來話。
蕭岱還沒說完,他又接着道:“你扪心自問,你自登基以來可為我大梁開拓過一寸的土地?你可深入民間真正了解過百姓的生活?你可有兢兢業業從不懈怠地處理過涉及國計民生的政務?”
蕭岱這連環三問抛出去以後不待蕭憫反應說什麼他便替他做了回答,“你沒有,蕭憫,你文不能提筆安天下,武不能上馬平天下,你隻知道吃喝玩樂你就是一個徹底的大昏君!”
蕭憫怒極反笑,被他這一通痛罵起初是很生氣,但後來他卻又不生氣了,因為無論蕭岱再怎麼說也不能改變他已是階下囚他的生殺大權掌握在他手裡的事實。
蕭憫嗤笑一聲,“所以這便是你造反的理由?”
蕭岱理直氣壯,“是啊,你這皇帝不賢,自是該我蕭家的有德者取而代之,如今天下未定,各國無一不盼着能平定南北一統天下,可我大梁不幸,有你這麼一位皇帝,早就忘了先祖想要開疆拓土結束亂世的志向,隻偏居在這淮河以南就能令你心滿意足,你簡直不配姓蕭!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太祖太宗的基業毀在你手上便隻能如此了,隻可惜起兵失敗還真是遺憾。”
他實在是過于美化他的造反了,就好像他在做一件什麼高尚的事情一樣,或許他造反真的有他上面所說的這些原因,但最大的還是由于他的野心。
當然,所有人都看出來了。
誠然蕭憫确實不太英明有為,他無法與太祖太宗相比拟,但長沙王造反的最大原因還是源自他對權勢的渴望,他給自己的野心找了個合理的借口。
蕭憫看了蕭岱一眼,留着他也沒什麼用了,況且造反本就是死罪,當即道:“拖出去,砍了。”
兩名侍衛立刻架着蕭岱就要往外走。
蕭岱仰天長嘯,又是大笑,“哈哈哈哈哈,我大梁的天下遲早有一天敗亡在你的手上!”
蕭憫對他這些話嗤之以鼻,權當是他臨死前的口不擇言。
不得不說蕭岱這些話還是令蕭憫心裡很不舒坦的,蕭岱被拖出去斬首以後過了許久蕭憫還是覺着心裡似乎憋着一股氣。
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得做點開心的事情,對于蕭憫來說,能令他快速開心起來的便隻有見到他的愛妃了。
蕭憫想見謝玉真,看見她妍麗的臉龐他或許能高興不少。
但一會兒還得去長樂殿為蕭淮等人接風洗塵,想了想,蕭憫對吉安說道:“一會兒朕為将士們接風洗塵讓愛妃也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