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淮順着陛下的身影看去。
一瞬間,他瞳孔微震。
似是驚鴻豔影來,那人雪膚花貌,遙看如遠山芙蓉,近看似海棠醉日,雙瞳剪水,宛若泛起秋日波光。
這一張臉,蕭淮再熟悉不過。
曾幾何時,午夜夢回,那個出現在他腦海深處披着一層潔白月光的女子。
是她!
不多時,蕭憫已經拉着謝玉真坐在上面。
愛妃一來,蕭憫頓感自己興緻昂揚,熱情高漲,大笑一聲,道:“諸位今日可要開懷暢飲啊!”
衆人紛紛舉杯應和,又有不少人恭維起貴妃來。
蕭淮失神地看向上首,她坐在陛下的身側,淺淺笑着。
似乎是注意到了蕭淮的目光,謝玉真也看向他。
真是許久不見。
故友重逢,實在是一件喜事。
謝玉真給他一個不失禮貌的微笑,雖然這麼久不見是該叙叙舊,問問他這些日子還好嗎,還要恭賀一下他平叛成功,但現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實在不适合與他叙舊。
且不說蕭憫在場,還有殿中這麼多人,宴席之間也不能暴露出他們相識已久。
于是盡管心中有許多話想說,卻隻能化作一個簡單的笑。
她柔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蕭淮看向她,那一刹那,他們倆的眼神有短暫的相接。
她微微停頓,他握着酒杯的手顫了顫。
她一如他記憶中的模樣,從未改變。
隻是不同于曾經,如今的她,坐在上首,是深受陛下寵愛的謝貴妃。
蕭淮的眸子黯了黯。
她一直都是後宮妃嫔,他知道的。
區别隻是,曾經她的身側沒有他人,而如今......
蕭淮擡頭,他的目光落在她身側的蕭憫。
蕭憫時不時給她夾菜,他的眼中充滿愛重,那是喜歡一個人的眼神。
蕭淮的心裡沉甸甸的。
一種名為酸澀的感覺從他心底生根發芽,漸漸蔓延全身。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想要擡頭看她。
明知道陛下愛重她他最好不要一直看她,可他還是忍不住。
因為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啊。
無數個沙場征戰、無數個刀劍加身、無數個提心吊膽的日子,在那漫長又有着恐懼的夜晚,是她的身影一直出現在他腦海裡一直鼓舞着他。
他想起,是她笑意盈盈說着相信他的話,她是第一個笃信他可以戰勝長沙王的人。
那時他籍籍無名,從未有人像她那般相信過他。
他有很多話想和她說。
他想告訴她,他沒有辜負她的信任,如今他真的成功了。
然而時光荏苒,再次相逢見面卻不能相識。
蕭淮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這時候,蕭子正又湊了過來,他放低聲音緊張道:“淮弟,你看你怎麼就不聽勸呢,你忘了剛才我和你說什麼來着,謝貴妃不能看,看了是會被陛下責罰的。”
蕭淮垂下眼眸,沉聲道:“多謝堂兄提醒,方才是蕭淮失禮了。”
蕭子正又擡頭看了看蕭憫,見陛下一切如常似乎沒發現,便松了一口氣,道:“算你小子運氣好,陛下剛才滿心滿眼全是貴妃沒發現你,不然你肯定完了。”
有蕭子正的地方必然會有蕭覽,隻見蕭覽也湊過來加入了他們的談話,他笑了一聲,對蕭淮小聲道:“别聽他瞎說,子正這個傻子至今也不知道陛下為什麼會因為他看了貴妃而罰他,這事是有緣由的,全都怪子正他口無遮攔。”
蕭子正一聽他這樣說頓時不樂意了,道:“這怎麼能怪我口無遮攔呢,我什麼也沒說啊。”
蕭覽問他,“若不是你口無遮攔那你怎麼解釋為什麼看貴妃的不隻有你一個人卻隻有你被罰了?”
“這我怎麼知道?”蕭子正又道:“或許是他們看的少,我多看了幾眼剛好倒黴的被陛下給發現了。”
随後,蕭子正又委屈起他自己來,他可真倒黴,偏偏就他讓陛下給罰了。
蕭覽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就知道跟蕭子正這個傻子說不明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