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峋挑眉,他眯眼看過來,幽深眼眸定看她幾秒,才唇角輕扯說:“想聽我唱歌?”
他頓了頓,眉梢輕揚地補充問,“想什麼好事呢?”
段峋的話,讓許微櫻噎了下,她腦子裡閃現過一個念頭——也,不是,沒聽過。
回神後,她抿了下唇,搖頭慢吞吞回,“我就問問。”
她想了想,小聲繼續說,“沒有……想好事的意思。”
段峋閑閑看她一眼,語氣極度漫不經意,“是麼?”
他散漫腔調中,擺明了是不太信。
許微櫻暗暗吐出一口氣,當機立斷換個話題,溫聲問:“就看《我左眼見到鬼》這部電影了?”
段峋斂眸:“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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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的電視上,播放出了這部二十多年前的老港片。
許微櫻和段峋坐在沙發上,看電影,誰都沒有在說話。客廳内,響起得就隻有電影畫面的對白聲。
許微櫻沒有看過這部電影,隻憑借名字《我左眼見到鬼》,她就下意識以為這會是一部很恐怖的驚悚片。
可她卻沒想到,這原來是一部帶有靈異題材的溫馨愛情片。男女主雙方都愛得很深情,是跨越了生死距離。
隻見電影中,已經去世成鬼魂的男主王勁威,因為舍不得愛人何麗珠,就一直沒有選擇去喝孟婆湯投胎。而是在人世間默默停留,守護陪伴在何麗珠身邊。
并且因為王勁威想要何麗珠,能成功地忘記他,走出他死亡的悲痛。他心甘情願地願意已另外一個男人的樣貌,出現在阿珠身旁,隻為她可以重新愛上别的男人。
許微櫻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看着,看見臨近電影末尾,女主何麗珠坐在泳池邊,泣不成聲地哭着說:
“我真的好想……好想我老公。”
“我左眼見到鬼之後,見到了很多鬼,但卻見不到我老公……”
當許微櫻看完電影這一幕後,她緊抿了抿唇,隻感覺眼眸抑制不住地酸澀起來。
她吸了吸鼻子,擡手,用手背快速地抹了一下。
隻不過,她本以為可以忍着不哭。但當看見,下一幕電影畫面中。
何麗珠知曉一切後,她眼淚奪眶而出,伸手反複一遍遍地摸着王勁威的臉,哭着說“我點解咁蠢”。
然後她比劃着誇張地打電話手勢,在泳池邊一遍又一遍地,泣不成聲地焦急呼喚老公時。
許微櫻眼眶一酸,她低頭,眼淚終歸不受控制地滾落出來。
她擡手用手背,遲緩地抹了抹,可淚水壓根擦不完,沾濕了睡衣衣領。
段峋本是懶散地靠着沙發,在看電影。可當他随意偏頭,就看見許微櫻垂着腦袋,擡起手背,在慢吞吞地抹眼角,她衣服上都有了濕潤痕迹。
段峋視線定住,眉心重重一跳,他從紙盒裡抽出幾張紙,遞過去,迅速低喚了聲,“許微櫻。”
他散漫地語氣消隐,輕低地嗓音中倒似在哄小孩兒。
許微櫻吸了吸鼻尖,她淚眼朦胧地擡頭看過去。
“哭什麼?”
段峋看她通紅眼眶,他頓了頓,才擡手把紙巾覆在她眼角下,動作輕輕地擦了擦。
他手上的動作輕緩,可他高挺眉骨間神情倒算不上多自然,唇線緊抿,顯然不擅長做這些。
許微櫻感受着眼皮下柔軟紙巾輕拭過的觸感,她怔了下。
距離拉近,她聞到了男人身上淺淡清新的綠橘柚氣息。
她目光定住,看見了他又薄又淡地眼皮垂着,鴉色長睫根根分明,他薄唇抿起,下颌線弧度流暢清晰。
他幫忙擦着淚水,卻隻是隔着紙巾,極有分寸地沒有碰到她。
許微櫻抿了抿唇,她讷讷開口,“我沒忍住,電影很感人。”
段峋看她,喉結滾動地嗯了聲,他收回手,兩人拉開距離。
無聲地沉默在兩人間萦繞。
許微櫻後知後覺地感到尴尬,她唇動了動,想了想後,總歸是沒忍住地找補說:
“我不經常哭的,是電影太感人了。”
段峋身形高挺地站起身,把濕了的紙巾扔進垃圾桶。
他走向餐桌倒了杯水過來,掀了掀眼皮看她,半晌後,才漫不經心地應了聲。
“……”
從他閑淡的嗓音中,許微櫻又聽出了他的不信。
她眨了眨眼,深呼吸慢吞吞地繼續說,“真的,我不經常哭的……”
段峋把水杯放她面前,眉骨輕擡,“哭都哭了,解釋這麼多呢。”
“我又不會,”他頓一下,漆黑眼眸看她,嗓音散漫地補充,“——嘲笑你。”
許微櫻聽着他的話兒,成功地被噎住。
她垂下眼睫放棄解釋,隻“噢”了一聲,順着他話裡的意思,慢吞吞回;“不嘲笑我,那你人還怪好的。”
“嗯?”段峋眉梢輕揚地瞥眼她,“你在這兒,給我發好人卡呢?”
“……”許微櫻滞了滞,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她舔了舔濕潤唇瓣,下意識地輕聲脫口而出說,“不是好人卡,就是這麼個意思。”
“不過,你要是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話音落地,不等段峋作何反應。
許微櫻捧着水杯,愣愣眨眼,本人已經僵住了。
倏然反應過來,平常她和黃嘉雯小姐妹之間聊天,開玩笑習慣了。
現在,她在段峋這兒。
一個不注意,也說漏嘴了!
經!典!渣!男!語!錄!
許微櫻暗暗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她努力維持面部表情說:“我能借用下衛生間嗎,我想洗下臉。”
她不知道段峋尴不尴尬,但她确實,有點尴尬。
就想,短暫的。
消失一下。
段峋閑散地靠着沙發,他下颌輕擡,撇頭,漆黑眼眸盯她,勾唇笑了:“先給我發好人卡,又沖我說渣男語錄。”
“你是不是,對我……”
頓了頓,他盯着許微櫻,優越眉眼間是毫不遮掩地惹眼勾人。
他扯唇慵懶補充,“有意見啊?”